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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放下电话,他揉了揉眉心。
父亲老了,年来的隔阂被适才那试探式的吩咐消弭了。
依旧是那样的口吻,依旧是那样的专断,却不能掩盖那最终的妥协,那样的父亲,太生疏了,以至于他全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阔别了许久的家乡,他渐渐才觉得熟悉起来。
除了香樟和泥土里面那特有的气味,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模糊。
取而代之的钢筋水泥,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恒长的古韵被经济所驱策,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失眠症就像一个痼疾,昨夜又来叨扰。
下乡的条件差,手底下一个干事同他一间,年轻人头一沾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他本不习惯有人睡在边上,一夜无眠。
劳程未洗,他就赶到了饭局。
最近的饭局不同前两年,少了,私底下的请客也都慎重。
他到的时候,酒过两巡。
他曾经接待过一个东北来的参观团,领头的是个老江湖,捏着他的肩膀告诉他,白酒这种东西,就像一条线,从喉咙口烧到胃里,时间久了,烧得习惯了,一天没有都不行。
初来乍到,他当然知道高局有意拿他挡驾。
那一段时间应酬繁多,但酒这种东西,依然没有培养出感情。
父亲的老战友有几个是认识的。
人还未坐下就自罚了两杯。
寒暄几句就问到父亲的近况,并非刻意的回避,他确实并不太清楚。
众人的夸赞之意,溢于辞色。
刘局和郑团长之间来回的眼风他都看在眼里,但他不动声色,只做不觉。
这样的情况他总是难以避免,他不是个情场老手,能自如地周旋于其间,这些事情,他总是能敷衍就敷衍。
他看出了郑团长的不情愿,低头就了口茶水,刘局还是提了出来。
“怎么还没朋友啊,要求肯定高是不是?”
“还好。”
边上都掩不住起哄起来:“肯定要求高啊,学历,工作,人长得漂不漂亮,都要全面的,对不对,小江?”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郑团坐在那里,军人的气势依旧凌冽,只是坐高比其余人都矮了大半截,他想了想,回道:“说出来不怕各位长辈笑话,我喜欢个子高挑些的。”
“哦?要多高啊?”
“一米七左右吧。”
“我们南方这里的小姑娘倒是不多的。”
“那……”
“那太好了……”
他回来才一年多不到两年,乡镇去的也频繁,根基还没有扎起来,刘局和郑团这些人都是老机关,蔓枝蔓叶,地头熟,人脉广,且又在一个系统里。
他虽不至于刻意笼络,却也有心维系一线。
他的那只狗七年了,洗澡还是不配合,偶然间发现常去的宠物店边上有这么一间咖啡店,安静,人少,他难得也会坐坐。
在介绍对象这个问题上,他向来能推则推,实在不能推,也就只好走个场面。
他少年老成,早就熟透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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