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兰烬越来越迷糊,无意识呢喃,“你会吃掉我的。”
糟了,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溪兰烬心头一紧,生怕梦魅当场化出原形撕破脸皮。
然而等待半晌,头顶却只是传来声轻轻的笑。
像根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轻飘飘掠过心口,搔得人心口发痒。
然而等溪兰烬赶忙抬头,谢拾檀的笑意已经吝啬地收了回去,只是再开口时,天生偏冷的声线竟似多了几分温和:“不会。”
顿了顿,又道:“暂时不会。”
雪白的袖子在眼前挥过。
“好好休息一会儿。”
止不住的困意漫上心头,溪兰烬心口飕飕发凉。
暂时不会。
看吧,他就知道,这个假谢拾檀会吃了他!
可是他实在抵抗不住那阵困意,意识一黑,便被迫陷入了香甜的昏黑中。
随着梦境主人暂时失去意识,梦里的时间也停止了流逝,外面巡防的修士的动作停滞不前,保持着上一瞬的姿势。
谢拾檀随意往外瞥了一眼。
寻常人中了梦魅的术,陷入昏蒙之中,分辨不清现实与虚妄,梦中的许多细微末节会是模糊的。
溪兰烬的梦境却无比详实,无论是华丽大殿的每一块砖瓦,还是寝宫外巡查修士的五官。
他的神魂强韧至此,清晰地复刻了当年的往事。
谢拾檀重新垂下眼,贪恋地流连在怀里的睡容上,描摹着每一寸细节。
似乎是这个姿势睡着不太舒服,溪兰烬偏了偏脑袋,鬓旁火红的赤珠晃了晃,垂了下来。
原来在药谷那晚,蹭过他指尖的冰凉物事是这个。
“为什么会梦到这件事?”
谢拾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低声问:“梦魅挖掘的,应当是梦境主人最深刻的记忆。”
要么是最开心的,要么是最痛苦的。
他像是在问昏睡中的溪兰烬。
然而本来空旷一片的前方却忽然扭曲了一下,一只羽毛斑斓、似鸟又似鸡的妖兽砰地掉落下来,脑袋低伏着,贴在地上,瑟瑟发着抖,艰难地吱吱叫,眼底泪花团团转。
听到他的问话,梦魅忙不迭地点头应声,示意他说得对。
梦魅一族从出生起,身体便很孱弱,就算是最厉害的梦魅,面对面时也打不过炼气期的修士,所以它们轻易不会现出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