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外省赶回来看儿子,我退到房间一角,默默打量:气宇轩昂,容光焕发,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在大人物中是顶有英姿的一位。
高铮的脸,揉合了父母容貌上的优点,身材则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挺拔。
不得不嫉妒地承认,有的人就是极度被老天眷顾。
高父见到儿子,只言片语都没有,只听大夫汇报病情,间或点点头。
若高铮离家了两年,那他们这就是“久别重逢”
,此刻这父与子却是一个赛过一个地寒比冰川,没半点和解的迹象。
他肃静着并没待多久,临走才给儿?絮叨开来,“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许告诉别人。”
“都几岁了,还玩这开场白呢?”
“其实啊,我小时候真干过横行不法的抢劫事儿。”
我用小勺切了块豌豆黄,滑嘴里,一边含化一边回忆,“我八岁也不九岁那会儿有次在北海,看见一小孩儿吃棒棒糖,我给抢来跑了。
你说,这算不算强盗?”
“算,怎么不算。
不过估计你一人儿成不了事儿,有帮手吧?”
“哟你还真半仙儿,有,真有帮凶,就张帆。
那孩子一看就是你这种……”
“我哪种?”
他挑着眉,斜睨着我。
“就……就你这种出身的。”
眼前这人,身处这屋,窗外这景,突地使我心里这股子阶级斗争心态又回来了,“你说这世界多不公平啊,都是祖国的花朵,凭什么他就吃得上进口糖,我就只能瞪着眼嘴馋?!
就因为他出身官宦,我生为草民?!”
我越说越带劲,口气倍儿革命,“我就是要铲除这种不平等!”
说罢自己都被自己的气势感动了半天,转睛对上高铮,仿佛该铲除的就是他,不由得横眉怒对起来,一种不痛不快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贴心情人瞬间就化身为了阶级敌人。
“公平,这世界公平。”
他非常淡定,“人家的东西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你给抢来了,这严重刺激了身心尚不健全的未成年儿童,一小男子汉的幼小自尊心全毁你手上了。
你想过没有,这跟你吃不着棒棒糖比起来,惨重多了。”
“瞧你说的,当自己是佛罗依德他徒弟呢。
诶?我说你怎么知道那是个男孩儿?”
“哦,”
他想了想才答,“猜的,估摸你对同性幼苗不忍心下黑手。”
他拿了块驴打滚,“你就等着吧,那男孩儿早晚得小宇宙爆发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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