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东西穿过门洞,叶梧桐就看到爷爷扶着奶奶后院绕着圈溜弯,下午四点多钟,又是个七月,太阳还远未下山,这决不是溜弯的好时间。
爷爷和奶奶两人的额上都有了汗。
阳光映着两人斑白的头发,以及有些微弓的身影,显得格外沧桑。
今天虽然太阳大,但空气沉闷,地面也泛着潮,这样的天气估计晚上会有一场雷阵雨。
在这样的天气里奶奶的伤腿会酸痛麻木,必须走动活血才舒服一点。
每每这时候,奶奶的脾气也格外暴燥,爱骂人。
“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白桦只怕心里不好受。
这回离婚,他终是亏欠了寄红的,这住前院后院进进出出,难免要撞个当头,白桦怕是有些没脸见寄红,避开一些也不足为奇。”
爷爷叹息着道。
“哼。”
奶奶哼了一声,终是不再说话,只是边走边槌着腿,眉头深深的锁着。
好一会儿却道:“我也没逼他离婚哪……”
“我知道你没逼着他离婚,只是一家人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待寄红跟仇人似的,白桦能装作不见?白桦心里只怕苦闷的很,白桦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磨的这心思都深沉了,有时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看不透他……”
爷爷说着叹了口气。
“算了,这些不要再提了,对了,市里现在提擅精神文明,你们戏剧团排了几出戏在电影院上演,团工会也给你送来了几张票。”
爷爷声音带着一丝担心。
“丢了吧……”
奶奶声音低沉。
爷爷叹了一口气。
两个老人边走边说,身影在在树叶的光斑中摇摇摆摆,看着叶梧桐竟有些鼻酸。
前世,她跟爷爷奶奶是不亲近,甚至是陌生的。
当年,小姑姑是在情急之下报的案,又或者说是争吵中有些负气,并没有想到会造成的那样的后果。
小舅舅入牢后,姑姑来给姥姥姥爷和母亲陪礼道歉,只是事情已无法换回,姥姥没让姑姑进门,还泼了一盆洗碗水在姑姑身上。
两家闹成这样,这前后院的住着也不舒坦,只几天后,爷爷奶奶和姑姑就搬出去了。
至此,爷爷奶奶和父亲便完全淡出的叶梧桐的生活,也就是姑姑会趁着她放学的时候等着她,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
只是叶梧桐因着小舅舅和母亲的事情并不太领小姑姑的情。
世事沧桑,再回头想着小姑姑那时定然心伤的很。
而今,小舅舅并未入狱,两家的仇怨还未结死,爷爷奶奶依然住在后院。
叶梧桐此时听着爷爷奶奶的话,这才突然的醒起,自父母离婚,除了那日小舅去找父亲算账外,这些日子,叶梧桐竟未再见过父亲一面。
却原来父亲一直在出差,又或者正好爷爷说的,父亲是要避开母亲……
不由的又想起那夜见到的张镇长同曾医生,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儿时些微的记忆中,父亲从不多话的,而父亲的神情也总是有些忧郁。
想也知道,一个大学生,风华正茂意气纷发之即,突然就被下放以石灰场做苦力,其中那心路历程必是倍感煎熬。
看着爷爷衬衫背后汗湿了的印子,叶梧桐在门洞处踌躇了几步,将找到的东西放在一边靠墙,在一边洗了一下手,摸了一把脸,便快步上前。
“爷爷,我来扶奶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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