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潇潇洒洒地当了甩手掌柜,风一般地走了。
聂子臣苦笑着坐到谢芷默床前。
谢芷默合着眼,她现在是有意识的,只是很含混,头疼难受,左手放在身侧,纤细的血管插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流下来。
他去握她的右手,还是滚烫的。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她脸色那么差,居然强撑着还要跟他说那些绝情的话。
聂子臣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那么烫,一直烫到心里。
谢芷默安安静静的没有知觉,人都烧晕了,哪会像明笙说的那样,在梦里喊他呢?
可他却希望是真的,希望她真的离不开他,希望她说的全是傻话。
他自嘲地笑:“谢芷默,我究竟是哪里让你这么没有信心?”
※※※
谢芷默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个熟悉的地方。
聂子臣的卧室……她怎么会在这里?
高烧大致退了,整个人还有些低热,迷迷糊糊的。
她头疼欲裂,嗓子也疼,晕沉沉地从柔软的被子里坐起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想掐自己一下,结果看见左手上醒目的一个针眼,床头柜上还有一块沾了血迹的酒精棉,显然是有人替她压过。
不是梦……那就是明笙把他喊来了?
谢芷默欲哭无泪地蒙住脸。
怎么会这样,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没有想清楚,又要怎么面对他呢?
今早整颗心都系在妈妈身上,凭借着昨晚的那股执拗和自责,一心想着放彼此一条生路,让他没有负担地过没有她的生活,自己也能遂妈妈的愿过平淡安稳的生活,不再让妈妈被人使坏。
现在清醒了想想真是被自己蠢哭一万遍……可是他应该,生她气了吧?
她曾经分开之后软弱地想找回他,都被他拒绝了。
这回话说得那么绝,说一点都不喜欢他了,再也不想看见他了这样狠心的话,他大概,再也不会回头了吧?
胡思乱想间,卧室的房门突然开了。
她在锁舌松动的瞬间盖上被子装睡,鸵鸟一样把自己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脚步声渐渐靠近床头,然后是瓷碗搁上床头柜,轻轻的一声。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谢芷默的眉心随着这香气动了一下,只听见身后的人说:“醒了就吃一点吧。”
那声音冷漠又疏淡,把她紧张的心揪在了一块儿。
她皱着鼻尖不说话,五指悄然抓着里侧的被子,巨大的委屈和愧疚陷入绵软的羽绒,像石子入海一样消失无踪。
聂子臣没有等她有所反应,径自离开了房间。
谢芷默听他关门之后脚步声远了,才探出脑袋,懊悔地拿掌心蹭了几下额头。
再去看床头那碗热腾腾的蔬菜粥,明明没有资格委屈,却还是委屈得不行。
明笙说得多对啊,都是她自己作的,但是当局者迷这四个字实在太轻巧——哪会有人真的看不清呢?只是求不得放不下罢了。
她现在开不了口说挽回的话,也不确定自己的心到底有没有做好挽回的准备,可是就是……舍不得。
就像当初跟他分开那么久,每个无眠的夜里说服自己他已经是不能翻案的过去,但还是觉得如蝼蚁食心一样,细细麻麻的舍不得。
她小心翼翼地去碰碗沿,刚刚沾上热度,门突然又开了。
聂子臣把退烧和消炎的药拿进来,面无表情地放上床头柜。
最近时两人的手只有一寸,可却像是一个不能逾越的限定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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