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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成锋非常准确地实现了前半部分,然后被一枪击中了小腿,他并没有觉出痛,但身体的这一部分立即失去了控制。
仅仅只差了那毫末可能,又一枪从他紧紧抓握住窗沿的泛白指尖穿过,粉碎的砖末迸裂四溅,他相当狼狈地重重摔了下去。
与之同时猛然坠地的是他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枪声在耳边引起了短暂失聪,他咬着牙爆出了一句经典国骂,然后忽然听到了一声嗡鸣。
那一声是从他身后传来的,在窄巷晦暗不明的光线里,阮成锋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转瞬而逝的光。
那道凌厉光芒如流星般射向黑暗尽头,伴着一声沉闷嘶叫,枪声忽然止了一瞬。
阮成锋心头猛然一跳,但随即子弹再度倾泻而来,这一次不是冲着他,而是直指他身后。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端着枪从浓重黑暗里走了出来,冷冷的月光下那黑佬面色狰狞,仿佛是地狱里走出来收割人命的恶鬼。
然而恶鬼没有能走出更远的距离,阮成锋这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抹流星。
一把刃尖薄到近乎于无的飞刀从自己身后挟风而至,准确无误地钉进了那人的喉咙。
最后几发子弹扫射向天,阮成锋在极度的惊讶之下向身后看了过去。
身后的巷口没有人,在枪声过后的极长安静之后,阮成锋才试探着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腿,痛到麻木的伤口处探到了满手鲜血。
然后,余光里出现了一个细长的身影。
(二)
阮成锋见过血,但没杀过人。
因此,在戈鸣面无表情地从死人的喉咙那里一寸寸拔出刀刃时,他隐隐有些作呕。
然而那张颇为稚嫩的面孔上却是纯然的麻木,他忽然信了这小孩之前说的六岁杀狼的事儿。
跟眼下比起来,杀几个动物算什么。
他中弹的那条腿已经难以行动,若不然,他实在不那么想跟这个杀人如杀狗的诡异小孩再待在一起。
但是戈鸣径自走到巷子尽头,悉索一番以后又走了回来,他向着阮成锋伸出手去,说:“还能走吧?”
阮成锋硬着头皮去握住了他的手,入手皮肤粗糙带茧,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小孩应有的手掌。
他借了一把力勉强站了起来,戈鸣极瘦,然而居然很有力气。
稳稳地架住了比他高大很多的阮成锋,一步步走出了那条黑巷。
阮成锋只经过了一段很短的考虑,随即决定留下戈鸣。
一个面不改色杀人的娃娃脸有点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茫茫原野间拔地而起的这个城市、这个国家。
阮成锋无法预料到会在哪一个路口哪一扇窗户之后会有人再度向他扣发扳机,他怕死,因为肩负的不止是一条命。
他问戈鸣,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戈鸣那双细长的眼尾睫毛一挑,他的瞳孔里带着种毫无机质的冷淡,看了阮成锋一眼没说话,随即垂下眼皮,一刀割开了阮成锋腿上那个仍在不断流血的洞。
阮成锋疼得连声带都在抽搐,但他没发出声音,只是缓过了十几秒才重新找回呼吸。
他不能去医院,因为那样完全是把杀人犯戈鸣交了出去,他家里有一些简单的酒精绷带之类,于是戈鸣只把方才的杀人匕首消了一下毒就客串了医生。
他们像是同谋,在深夜时分共同分享了一场徒手挖子弹的小秘密。
第二天早上阮崇义夫妇起床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走了的小孩儿又回来了,他们对这个无所谓,反正家也不是他们在养,儿子捡了个人和捡条狗没什么区别,桌上添个碗而已。
于是戈鸣就留下了。
阮成锋在伤愈之后,开始了跟戈鸣过招长本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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