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虽然也有几分奇怪,但并不觉得刚刚自己有做什么惹怒第一次见面的夫子的事情。
和林彦弘一样感到奇怪的,还有跟在夏骓身后的几个年轻教习,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后,眼下只能紧跟着他往誊台走。
不疾不徐地走到林彦弘的案几旁,夏骓伸手拿起了林彦弘正在抄的书,随意翻阅了一下。
“瞻河先生,这是今年刚入致学堂的林彦弘,乃云阳人士。”
有个教习见过林彦弘,对他样貌品格都十分有印象,于是主动开口为夏骓介绍。
夏骓闻言,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微微挑眉:“原来是云水郡今年的案首……难怪有闲心,看这样的书。”
那几个教习扫过被夏骓拿在手里的那本,发现似乎是地志方面的书的其中一卷。
书院的教义为“厚德博雅,笃学敏行”
,要求学生博学多闻,但他们这些人毕竟是要通过考学为官的,正常情况下自然要花最多的时间精力在四书五经上。
只是,学生闲暇时看看其它类别的书卷,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谁也不可能一年到头都读礼易春秋。
偏偏夏骓在这种情况下用那样的语气说出来,就让人不禁产生几分联想。
几个年轻教习,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则担忧地看向林彦弘。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事情,面对夫子明显有些责备为难的话,这个少年竟然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看上去恭顺谦卑,但却带着一股不弯脊梁的自矜稳重。
夏骓相信,能够以这个年纪就通过童生试,还考了魁首,不可能听不懂他刚刚一番话里的弦外之音,但这个叫林彦弘的少年却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也没有任何慌张神色,就好像夏骓的话并没有在他心里造成任何波澜,听听也就罢了。
林彦弘不接话,场面顿时就冷淡了,旁边的教习左右为难,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先生,山长那边恐怕还在等您,您看……”
夏骓把书放下,再没有对林彦弘说话,转身走出了御书楼,几个教习赶紧跟了过去。
然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散去。
只是在誊台发生的事情,被许多人看在眼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林彦弘回头见李景承盯着御书楼的门口,眼神有些幽光,不禁莞尔:“这是要吃人吗?”
李景承收回有些骇人的眼神:“他说你。”
林彦弘坐回案几前,也示意李景承坐下来,语气轻松:“在夫子面前,这种当然算闲书,难道还让夏夫子称赞我看得对,看得好?”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拍他的手,就好像平日顺毛之后一定会捏捏他的“小爪子”
一样。
李景承被安抚了,虽然怒意不减,但到底是听话的。
“听闻洋他们说,这位夏夫子脾气古怪,待人不亲,学生都有些惧怕他,诚不欺我,”
林彦弘毫无所动地提笔:“看来今天御书楼这空荡荡的情况,并非偶然。”
也许,他们再多来一段时间,掌握了夏夫子的行程规律,就可以和那些前辈一样,巧妙地躲开去,避免像今日这般,正好撞在瞻河先生手里。
……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连着好几天,林彦弘都非常“幸运”
地碰到了这位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看“闲书”
的严肃夫子。
连带着,被夏夫子一连几天的出现吓得暂时不敢去抄书的学子心里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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