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妹子,我最喜欢你那谢打渔杀家。
。”
“我说吴太太,今儿是喜庆日子,什么打渔杀家,我最好还是贵妃醉酒。”
女人们对工厂政府这些事不是太关心,话题很快转到戏剧上了,凤霞很是豪爽,当即唱了谢贵妃醉酒,本来被弄得有些不耐烦哈欠连天的楚乐,立刻被她的唱腔吸引,作为二十一世纪音乐学院的学生对国粹不是很感冒,这国粹虽然好者不少,娱乐圈的主旋律永远是年青人和未成年人。
楚乐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纯的唱腔,以他的专业耳功,这声音除了先天条件好外,还有十年以上的苦练。
高亢时铿锵有力,如一把箭竹直刺苍穹,如短匕插入人心;低沉时娇媚婉转,如盛开的梅花,暗香阵阵。
腊月里,寒风阵阵,此时却如有一丝阳光,穿透了厚厚铅云,照在宽敞的院落中。
高高的院墙外,瑟瑟寒风,一遍萧瑟,院墙内,阳光普照,生机盎然。
“好”
一曲唱毕,轰然叫好,掌声响彻一遍,赞赏声不断。
凤霞如一只骄傲的凤凰,在阳光下扬着头。
凤霞唱毕,又有几个名角上台唱戏,楚乐愤怒得直想上去赶他们下来,手脚胡乱挥动,可老妈把他抱得紧紧的,转个脑袋都不方便,挣扎半天,最后还是只能认命,还是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好施展下纨绔手谢。
岳秀秀感到怀里儿子的动静,可她也是个戏迷,早被场中的精彩纷呈吸引,只是手上加了点力,将儿子抱得更紧。
女人们醉心于戏曲,男人们却关心更多,议论的话题也更加广泛,不过最多的还是gcd进城后的施政和现在的情形。
燕京和平解放已经快一年了,gcd刚进城时,几乎所有工厂都关门歇业,gcd干部挨家上门,劝说工厂主们开工,资金短缺的,政府还贷款,短短半个月时间,全城的工厂就都开工了。
“六爷,您知道吗,老孙前些日子来信,说起香港,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想回来了,你们家四爷和五爷有信吗”
楚家家大业大,家族分支多,但主要的还是楚府三房。
楚府三房就指楚六爷的三个父辈,楚六爷的父亲排行第二,楚府的老朋友们便称二爷。
燕京解放前,城内的富人贵人人心惶惶,有门路的都向南边跑,楚府三房也分裂了,三房的四爷是前国民政府高官,四爷的两个儿子就跑到台湾去了,大房的一个宽字辈孙子在美国留学,燕京被围前便来信,让家里赶紧去香港,然后转道去美国,大房的二爷楚明行带着全家去了美国,三房的七爷楚明权带着全家去香港。
六爷也有两个孩子在海外,女儿随丈夫逃到台湾,六爷的这个女儿是小妾所生,嫁给了出身黄埔的国民党军官,到抗战结束前已经官升中将,据说是土木系中坚。
大儿子的女儿也逃到台湾,她的丈夫是她的学长,在抗战时加入军统,奉命潜伏燕京,日本人曾经全城搜捕,他在楚府躲了整整半年,与六爷的孙女相,抗战胜利后俩人结婚。
在燕京被围前,女儿和孙女都来信让六爷带一家人到美国或台湾,可六爷不愿舍去楚家祖业,埋骨海外,坚持留下来了。
整个楚家三房留在燕京城内的还是不少,益字辈的几乎全留下来了,这一辈的全在六十以上,他们舍不得楚家药房,也不愿意将这把老骨头仍在海外。
“没有,没有。”
楚六爷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以前我就给他们说过,gcd也不是洪水猛兽,他们来了,也照样要病抓药,跑香港,跑美国,这香港美国在那,跑那去干嘛。
我还给老七说过,这老蒋有什么好,弄个金圆券,跟擦屁股纸似的,还跟他干骂嘛。
管不了,管不了,由他们去吧。”
“可不是,当初逼着我把二十根条子换成金圆券,换来一堆擦屁股纸,可便宜了老蒋,可我那厂子差点就关张。”
“要说这gcd嘛,还是挺能干的,你,进城后,地面上清净多了,天桥那些混混全老实了,那个什么龙爷,天桥三霸,全给毙了。
抽大烟的,当妓女的,也全给逮起来了,听说全在海淀那边学习呢,我说六爷,你们家明戒了吗”
“我那怂儿子,除了在家里横,还能做啥,关了半年,放回来了,倒是把大烟给戒了,这也算一好吧。”
说说笑笑中,戏曲唱完了,席间又拉开新架势,下人们搬来一张案,一白胡子老者泼墨挥毫,画下一幅雏鹰图,随后将笔交给旁边的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中年人接着在上面挥毫。
唉,两个大叔,画上几笔就来骗吃骗喝,有点专业精神行不打个哈欠,楚乐感到有些疲惫了,闭上眼,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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