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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众人连忙起身,将老夫人迎到堂屋的主座上。
谢老夫人面色略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坐下后缓缓道:“你那孩子,我本就知道很有可能出问题,所以提前让人准备了药。”
“如果不是你对我下了滑胎药,你怎么会知道?”
谢老夫人道:“表兄妹结合,所孕育的孩子本就比一般的孩子容易得病,胎死腹中。”
“怎么可能?表兄妹成亲,那是亲上加亲,古来有之!”
素银并不相信,谢家其他人虽然以谢老夫人马首是瞻,但此时却也没有盲目附和,因为这时候他们的想法跟素银是一样的。
谢老夫人并不跟她争辩,只是看了江月一眼。
江月便出声道:“我不是偏帮谁,只从医者的角度出发,谢老夫人说的确实不假。
亲上加亲,对子嗣确实不好。
我曾见过这样的病例。”
素银才被江月救回了命,且也知道她是才来谢家的,并不算谢家人,没必要以医者的身份帮着撒谎,她没再怀疑这个,只道:“那我那孩子就算真的有问题,但怎么会在那一夜忽然腹痛难忍,难道你敢说,不是被下了药?”
“你那孩子确实是人为所害,但若是我动手,何至于用那种差劲的药,让你差点一尸两命?”
谢老夫人幽幽一叹,“那日你不止吃了谢家的饭食,你见了来探望你的娘家嫂子,吃了她带来的村里特产。”
“确实有这桩事,可他们并不知道……”
说到这儿,素银猛猛打了个寒颤,“他们知道了?”
谢家老夫人再次叹息出声,“你的孩子落下后,我让人去查过——那表哥当时说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不过是强撑罢了。
后头寻你不着,便也怕了,跑回乡间去寻你,在你家人面前露了口风。
加上你回到家的那段时间,行为举止怪异,你母亲就猜到了。
他们并不知道你已经同我如实相告,怕你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丢了谢家的活计,便自作主张,在给你带的东西里头放了虎狼之药。”
“不、不可能。”
素银惊惶地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过了好半晌才讷讷地问:“那为何……为何不告知我?”
“当时你醒来,并没有表现得对那个孩子十分在意。
想来是你以为是我落了你的孩子,不想让我看出端倪,才强撑着伪装成那般。
可我不知,只以为你是因为被负心人伤了,所以对那个孩子无甚感情。”
谢老夫人再聪明厉害、再观察细致,也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目光深远地看着素银,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再者,若是告诉你了。
一辈子活在对亲人的怨恨中,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转身看去孑然一身……这种苦楚,素银,你承受的住吗?”
显然,素银是承受不住的,她此时已经躬身趴伏在地上,指甲抠进了砖缝之中,满手的鲜红。
十指连心,但她似乎感觉不到指尖的疼痛,呜咽道:“那我这些年的恨算什么?算什么?!”
时哭时笑,状似疯魔。
“把她带下去吧,天亮了送她去见官。”
谢老夫人吩咐道,“另外还有她这几年的工钱,我特地说给她都攒着,等她要时才给取用,也不许她家人再来探望。
所以一分一毫都没有用到她家人身上,一并给她结算了,让她带走。”
“母亲。”
谢大老爷罕见地提出了质疑,不赞同地道,“这会不会太轻易放过她了?而且还有事儿未问清楚呢,她那个铃铛……”
几乎是同时,江月也在这时候提出告辞。
谢老夫人看向江月,歉然道:“本只是想留你一夜,没想到这都快到年根了。
你先回去和家人团聚,稍后我会让人把诊金送往你家。”
江月自然不担心谢老夫人赖账,便没再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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