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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冷笑了一声:“那些软骨头的手段,我还从来不放在眼里,我回到燕虞,只因我是个燕虞人。”
他抬起手,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半边结实的臂膀和胸肌,“我们生来就是草原上的皇帝,要提刀上马,纵横驰骋。
而不是在中原的那个小院子里,每日看着四方的天空,互相勾心斗角,尽搞些恶毒的小把戏。”
听他这么说,卫长轩点了点头:“看样子,你在这里也算是个头,但又不像阿史那努尔的手下,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武士笑了笑,他抱着手:“你想知道我的事?好吧,告诉你也无妨。
我本是个百夫长,每月的军饷只够喝酒吃肉而已,这么几个钱还犯不着让我上战场去玩命,况且,我又看不惯阿史那努尔。
所以,我带着手下兄弟在开拔时悄悄溜了,驻扎在这里,准备观望两天,看看前线战事如何,再做打算。”
卫长轩心中冷笑,此人言谈气度,全然不像是个贪生怕死的逃兵,他说这么一番谎话,显然是不肯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呢?”
武士忽然问,“你杀了贺鲁,应该是立了大功,少说也要封个将军。
怎么却带着这么几个人,跑到离战场百里外的地方来,想做什么?”
卫长轩假意叹了口气:“我在军中既无身份又无背景,所立的一点功劳全让将军的侄儿顶替了,我如今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所以,这两天心里烦闷,就叫了几个人出来打猎,散散心而已。”
他随口诌着,抬起了眼睛去看对方的反应,却听武士冷笑了两声:“我原以为你还算是个男子汉,没想到也是个满口扯谎的小人。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忽然掀开帐门,怒气冲冲地对外面狂喝了两句,只见几个燕虞士卒立刻跑了进来,将卫长轩牢牢捆住,而后拖了出去,径直扔到了帐后的马棚里。
卫长轩被摔得浑身发疼,他躺在雪地里,闻着四周浓重的腥臊气,苦笑出声:“也奚,你这个旧相识,还真是不客气。”
雪地里的月光,格外刺眼森寒,卫长轩听着不远处的动静,慢慢翻身坐了起来,他在躺着的时候,用后腰上别着的铜齿割开了皮绳。
因为被冻僵过一次,他现在有些神经质地不停活动着指节,身旁的燕虞战马来回踱步,他不敢贸然起身,生怕动作惊了马,长嘶声会把帐前的那些人引过来。
他匍匐在雪地里,慢慢向前爬了几步,而后,忽然翻身而起,跃到一匹马背上。
那正是他的烈风,只听一声唿哨,这匹生青色的骏马已跃出马栏,跑进了一望无际的冰原。
奔驰的途中,卫长轩几乎能看见自己口中呼出的热气结成冰霜,他不停地加鞭催促,生怕自己会冻死在路上。
忽然,前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人一马,月光照在他的头顶,清晰地照出那张有些野性的异族面孔。
那人手中举着弓箭,箭已上弦,直指卫长轩。
卫长轩停下马,与他对视着,他手无寸铁,已无法避开对方手中的箭。
然而武士却笑着垂下了弓箭,递了过来,同时递来的还有另一件东西:“你忘了一件东西。”
卫长轩伸手接过,却是杨琰相赠的那把匕首,他背起弓箭,将匕首放进怀里,有些不确定地道:“你肯放我走?”
武士笑了笑:“是你自己逃走,跟我有什么相干?”
他顿了顿,“有件事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看不惯阿史那努尔。”
卫长轩微微一怔,也笑了。
“还有,我不信中原人真的会像他们说得那样英勇。”
武士那双沉透的琥珀色眼珠牢牢盯住他,“除非你真的有本事,能杀了阿史那努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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