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进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说,笑着对萧淮说:“他们做医生的,忙得很,连饭都顾不上吃。”
萧淮不疑有他,当然顺着他的话道:“工作归工作,饭一定要好好吃的,你们身体好病人才能身体好,坐下来一起吃吧。”
丁穆炎无可奈何,将萧进嘴角的笑意尽收眼底,饭已经打开摆在了他的面前,再拒绝就矫情了,只得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对了。”
萧淮吃了几口,又想起了什么,“萧进,一会儿你记得送小丁回家。”
“咳咳咳!”
刚把一口饭送入口中的丁穆炎一个劲地咳嗽。
“慢点吃,别呛着。”
萧淮指挥萧进,“给小丁倒水。”
萧进立刻倒了杯水送到他手边:“爸,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安全送回家。”
“不用了。”
丁穆炎顺了口气,“我家就在医院旁边,你身边不能没人。”
“有小琳在就行。
住得近不是更好吗,不耽误事,反正他闲着没事干。”
有那么一瞬间,丁穆炎冒出我还是回家停职算了的想法。
其实载他回家也就几分钟的事,萧进从未像此刻遗憾他家离医院太近。
丁穆炎还试图在车库把萧进打发走,但是失败了,在车上的几分钟里,他的脸始终朝向车外,看都不看萧进一眼。
萧进倒也没试图搭话,但在下车时拉住了他:“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丁穆炎当即道:“不用。”
萧进还来不及说什么,丁穆炎已抢先道:“萧进,我们现在是普通的医生与患者家属之间的关系,希望你能够明白。”
萧进的脸沉了沉,但随即又温和道:“你不方便我不强求,我没有别的意思,换作其他为我爸看病的医生,我也会送他回家的。”
丁穆炎没有再说什么,与他道别后下车上楼。
他一层一层往上走,每次经过窗户都能看见萧进的车还停在楼下。
当他经过最后一扇窗户时手机响了。
萧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进屋了吗?”
丁穆炎望了眼家门,又望楼下的车顶:“还没有。”
萧进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对话没有明确的意义,仿佛只是为了听到对方的声音。
耳边只有萧进车载电台的音乐,他总是将音量调得很低,处于似有若无的缥缈状态,说话时完全不受影响,不说话时别有一种静谧的气氛。
情绪不由自主地受他影响,丁穆炎不安:“没事我挂了。”
“你肯来医院给我爸看病,我很高兴。”
萧进的声音透着疲倦。
“院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病人是你父亲。”
萧进低声地笑,仿佛在笑他的固执,但笑了几声后又很快收起,依然是低沉中带着点虚弱:“你不知道昨晚我是怎么过的,我爸在叹气,我妈在哭,那医生说是肿瘤的时候,我脑子当场就炸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在的话,一定能很冷静地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见惯人生悲喜,丁穆炎听他回忆,似乎也共同经历了一遍,一时默然无语。
“后来医生建议我转院到你们这儿来,我立刻同意了。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好像站在黑暗中,突然之间出现一束光,只要跟着这束光走,就能看到希望。
你接了电话后过了好久,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好像光一点点暗下去,我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后来门一开,你走进来,我那会儿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我爸有救了。
很奇怪,你还什么都没看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门口走过来,我就觉得我爸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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