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彭钧达错愕了一下,随即不能克制地从喉头深处冒出一阵朗声大笑。
他突如其来的轰然大笑,令夏筠柔震愕之余,不禁有份招架不住的困惑和疑虑,她小心翼翼地凝神窥伺着他,屏息等待他接下来的炮火攻击。
没想到,彭钧达在结束不住奔窜的扬声大笑之后,居然颔首对她说:
“好吧!
你赢了,不过,我虽然是魔鬼,可也不吃掉落地上的脏食物哟!”
一抹不能置信的喜悦涌进了夏筠柔闪亮动人的明眸,很快地就扩散成一份灿烂夺目、屏息生动的笑靥,“没关系,我会叫阿顺伯再煮一份的,我……我现在就去。”
她兴奋难抑地转身就跑,才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轻盈的身子,回眸望着他,以一种期盼而谨慎的口吻问他:“我能再请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彭钧达不相信自己能这么温柔地笑着说话。
“你能不能再弹钢琴?”
她温存地说。
“为什么?”
他粗哑地问道。
夏筠柔娇羞地垂下眼睑,“因为,我想听。”
她那带着少女清纯羞涩的神态让彭钧达的心跳突然加快,一股神奇温暖暖而刺痛、酸楚的柔情对他当头罩来,让他没由来地打个了寒颤,“好,我会再弹钢琴的。”
他的感情首次凌驾过理智,为这个美得清新脱俗的小仙女,这个令他不知所措却渴望亲近的神奇少女,他打开他封茧的心窗!
夏筠柔白皙温婉的容颜上缓缓绽出了如春花般明艳醉人的一笑!
这清纯又妩媚的一笑,令彭钧达心跳如雷、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他竟然像个傻瓜似的坐在小石屋的台阶前,直愣愣地望着她翩然跑下山坡,翩然飞舞出他绵绵不舍的注目之外!
直到一阵沁骨的夜风扫面而过,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惊觉过来。
他百味杂陈地伸手触摸着冰冷的面罩,身子不能自抑地掠过一阵冷颤,嘴唇也跟着扭曲了。
一种苦涩而深沉的悲凉,冷透他的心肺,他仰首凝视满天灿烂的星光,陡然察觉到自己的愚痴和不自量力。
像他这么一个寒怆渺小、丑陋卑微的癞蛤蟆,竟然也会为一个美得像精灵一般的少女动了凡心?
哈!
彭钧达啊!
彭钧达啊!
你怎么能被顽皮的丘比特蛊动愚弄呢?而浑然不识人间的现实残忍?!
然后,他对夜空发出一声消沉的长叹,再次转回他预备终老一生的栖身之所!
望着厅内那架闪闪发亮的钢琴,他突然有种想要和音乐狂舞的冲动,于是,他再度掀开了琴盖,尽情地敲击着琴键。
一阵忧伤而哀沉绝美的音符又开始飘散在桂兰山庄宁静的深夜中;飘进夏筠柔如诗如梦、酩酊若醉的少女情怀中。
身为一个母亲,刘亦茹开始为女儿惊人的转变感到忧心和不安。
她暗暗观察女儿的言行举措,包括她闪闪发光、醉意盈然的明眸,酡红娇媚的面颊,宜嗔宜喜的浅笑,还有,若有所待的叹息。
这一切看在她这个敏感的母亲的眼里,实在是忧喜参半,她知道是谁让她的小女儿燃烧着梦一般的光彩!
多少回,看到她喜孜孜地抢着替她送饭给彭钧达,再听到由小石屋内传下来的琴声,她几度控制不住地想冲进小石屋把筠柔拉回家,未雨绸缪地想阻止一段不该发生,却可能已经酝酿的感情。
但,她想到彭家父子的恩情,想到彭钧达所遭受的创痛和折磨,她又按捺了下来,并自我安慰着她是反应过度了。
直到这天,夏筠柔送饭给彭钧达,又在小石屋盘旋一个钟头左右后,像只缤纷美丽、雀跃动人的云雀跳到她跟前来,手舞足蹈、神采焕发地叠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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