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是在延春阁里按着我的那个人的声音,他转过身给我的伤口上药,拉车的那匹老马没人驾驭,悠悠地在黄土官道上溜溜达达地走着。
“一个女子被一个陌生男人解开衣衫抚摸着肌肤,一般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失声尖叫,然后推开我的吗?”
那人一边抹药一边说。
“尖叫什么?这种荒郊野外,叫了也没人听到,我还是不用装矜持了吧?而且推开你,碰到伤口我会疼的,你以为我那么笨?”
我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
“看来你很怕疼啊,很怕疼还要刺自己一剑,你真的那么不想伤害那个人?”
“你会错意了,我只是不想被那个人亲手杀掉而已。
你以为凭这点小伎俩真能杀了他?到头来我还要陪你们送命,不值,不值。”
我悠然说着,在淡淡的阳光下微微眯上眼,享受着这懒散的时光。
“啊,不过是个懂点武功、会点驭火术的皇帝罢了,体质还很弱,你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他真有那么难对付?”
似乎是来了兴趣,他笑问。
“这个,”
我摇摇脑袋,想着该怎么回答他,“看起来你想杀萧焕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真的就没摸清楚他的底细?”
“有些还是不清楚,你知道,大武萧氏的子弟在把自己装扮得高深莫测上都是行家里手。”
他笑着说。
“这句话说得好。”
我曲起手臂支住脑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那你总该知道,去年秋天在江湖上声名大噪的那个神秘人萧云从吧。”
“噢?就是那个单枪匹马闯入盘踞长江数十年的漕帮龙头十二连环坞,逼死帮主钟丰琰,赤手从天下第一剑客温昱闲手中夺下胜邪剑,武林大会上剑挑执武林牛耳的江南四大山庄,挫败灵碧教四大护法和光明左右堂主,让灵碧教与江南武林签下二十年不战之约的萧云从?真是英雄出少年,一时名满江湖。
只不过此后这位萧少侠就销声匿迹,踪迹难觅了,空留下一段佳话叫后人追思啊!
这我怎会不知,京城茶馆酒坊里的说书先生,至今都在津津乐道地评讲着这段往事呢。”
他慢慢说着,语气里真有点悠然神往的意思。
“那个萧云从就是萧焕。
武林大会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所谓江湖豪侠想要他的命,杀手雇了有一车,蛊毒高手也不是没有,就是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你说,你们这么儿戏似的弄件防火的袍子,点几支香就想收拾他?”
我晃晃脑袋,“不过,居然有人把那事儿编成评书说。”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敬仰的,就算他再怎么想遮挡自己的光辉,早晚也要光芒四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