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纪怀宿会说什么,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怀宿一点点的喝光了小盅里剩下的清酒,过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有头绪了吗?”
花晏道:“什么头绪?”
纪怀宿道:“云川的死。”
花晏沉默,把身子转向动荡的树影下。
风过时,烛影跳脱,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纪怀宿把玩着手里的小酒杯,“我等着你来找我。”
“可是你没有。”
手里的酒杯慢慢温热了起来。
“我又以为你已经心中有数,或是,已有什么头绪。”
“原来所有一切都不过是‘我以为’。”
梨花院落,溶溶银月。
纪怀宿轻轻放下酒杯,转首面向花晏。
“作为军师,或许我最失败的,就是我所有的肯定,遇到了你,都变成了不确定。”
话罢,纪怀宿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掉桌上些许白日里落下的枯叶,不再说话。
那个高高在上的军师脸上满是深入骨髓的疲倦和淡漠,而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大庄主却仰着头,远远的眺望着隐藏在夜幕后的山峦。
花晏不说话,是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认识的纪怀宿,很少会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她也知道,那不是酒后之言,因为纪怀宿从来不醉酒。
“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啊。”
纪怀宿却蓦地笑了:“是我太过严肃,吓到你了?”
花晏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怎么想就怎么回答。”
“好。”
花晏突然转头,定定的看着纪怀宿:“我欠你太多人情。”
“那倒是。”
纪怀宿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如果不是你帮我,我必然坐不上大当家的位子。
如果不是你帮我,恐怕我也因为难以服众,从这庄主的位子被赶下来。
如果不是你帮我,我没有多出这两个月的时间来查出真凶。”
花晏道。
“所以呢。”
纪怀宿道。
“我??”
不知怎的,花晏却突然窒住了。
“哈哈,我道是何原因,是我们大当家的被人情债苦苦困扰啊。
可你难道没听说过‘虱多不咬,债多不愁’这句话么?”
纪怀宿笑了。
花晏却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