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晏此时正看着眼前杯子里的破茅草,两眼一眨不眨的。
傅时牧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什么。
“噢。”
看了许久,花晏终于发出了点声音。
这也意味着,这位大庄主接受了这个万分打击她的事实:就是她始终都把怀疑的矛头指错了方向,还亲手把自己推到了被全庄人都怀疑的位子上。
傅时牧深吸一口气,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挫败味。
有的时候,这个动不动就脸上摆谱的姑娘,还是勉强能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的。
傅时牧想。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以至于一错再错。”
傅时牧毫不留情的一针见血,句句穿心。
“可是全庄只有靳二庄主懂得用毒??”
花晏试图解释。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身上无伤内脏无损就一定是被施毒?又怎么知道那香气就一定和你父亲的死有关?”
傅时牧一寸寸贴近花晏,最后停在她眼前一指处,花晏甚至可以看到傅时牧眼中的自己,紧张而慌乱。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害死你爹,靳明,还有云川的人,是同一个吗?”
“或者,事情其实完全不是你原先设想的,而是另有他因的吗?”
傅时牧大瞪着眼睛,像在看一个笨蛋,“所以我说大庄主,你的糊涂完胜你的机敏啊。”
花晏似是哑住般不发一言。
极近的距离下,傅时牧看得见她眼中闪烁的光,如水般清澈荡漾。
傅时牧心下莫名,他着实没有看明白她眸中晃荡的光夹杂着什么意味。
不过片刻后,他的疑惑随之而解。
他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看清了挂在花晏脸上的两行泪水。
柔柔的暮光从浮屠山后斜斜射过来,万物都仿佛被朵朵彤云罩在模糊的瑰色之中。
那个女匪首定定的瞪着傅时牧,眼泪珠串似的滑落,无声无息的。
恍惚的,傅时牧忽然伸出手去接那些大滴的泪珠,眼泪掉落他的掌心,有些微微发烫。
他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高估了花晏的坚强。
不过还好这些想法没有让花晏得知,不然她定会给傅时牧一记华丽的巴掌,然后说你他娘的知道个屁!
本庄主是想到万一两个月期限到了还没能还自己个清白,那三刀六洞的罪你来受呀?
疼啊疼啊疼啊,那该有多疼啊。
花晏一想到自己当时没深思熟虑就发下什么三刀六洞的誓,那眼泪更是跟断了线似的掉个不停。
“你啊,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
傅时牧用指腹轻轻试去花晏脸上的泪痕,语气像念叨自己家闺女一样。
花晏依旧梗着脖子,任由傅时牧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擦来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