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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打?”
云瑞笑笑,他声音很低,说出来的话却满含着恨意,“我母亲是中了毒,如果没有姚老大夫,当年她可熬不回来。”
中毒?顾长生惊讶地倒吸一口气,他虽说浅浅读过几年书,年轻时也跟着父亲走街串巷讨生活,可他到底想象不到大户人家内里到底有多少腌渍。
云瑞攥紧拳头,他深吸几口气,好半天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叔,实话同你讲,我母亲曾经是家里夫人的陪嫁丫头,夫人身体不好,很多年都未曾诞育嫡子。
后来她也是着急,便让我父亲纳了母亲,一年之后我就出生了,成为家里的庶长子。”
顾长生没想到自己简单几句问话,却得来云瑞的这样复杂的过往,他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对于云瑞与自己女儿的事情却无端淡了几分。
他并不介意云瑞贫穷,也不嫌弃他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却唯独对他有这样复杂的身世感到忧心。
他们家就算以后日子好过,也不过是寻常农户,压根配不上云瑞这样的大户人家少爷。
就算云瑞是庶长子,也到底是好人家的孩子,他们家的昕娘,还是找个普通农户的儿郎罢了。
说实话,云瑞知道自己如果跟顾长生坦白过往,他对于自己是肯定会改观的,但他不想欺骗这个对他十分照顾的长辈,曾经的过往压在他心中许久,如今能和盘托出,也确实让他轻松许多。
“瑞哥,你将来还想回去吗?”
顾长生见他眉宇间不再那样压抑,叹了口气问。
云瑞一愣,他低声讲:“当年为了赶我和我娘离开,夫人……我想她不会乐意我回去,我和我娘也压根就不想回去。
可家里的事情,却不是我能说的算的。”
顾长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有着遗憾与惋惜:“瑞哥,你这样好的孩子,如果还在家里,那想必现在已经闯出一番成就,而不是窝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还在为生计奔波。”
云瑞淡然笑笑,却显得并不在意:“顾叔,其实有钱人家过得日子并不比现在好多少,幼时我在家中锦衣玉食,却不能叫自己亲生母亲一声娘。
在我们那样的家里,嫡庶之分犹如云泥,我说错一句话,夫人都要抓住错处惩罚我母亲,那些年我过得小心翼翼,母亲也跟着如履薄冰,后来虽然有了夫人亲生的弟弟,情况却也依旧没有好转。”
确实,他幼时过得富足,有人伺候,有书可读。
可人生并不都是如意,他不能说自己过得都是痛苦,如果后来夫人没有那样对待他和母亲,他想自己还会继续在那个家生活。
他到底姓云,父亲也对他也还算不错,他和母亲吃穿不愁,并不用为衣食奔波。
那时他整日读书,小心谨慎,说实话,脑袋有些迂腐,他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成不变地过下去。
直到他父亲突然重病,他和母亲的生活才彻底变了样。
在这世上,夫人就是夫人,下人也还是下人,就算他担着“少爷”
的名号,恐怕在夫人眼中,他也不过是个下人的孩子,无论这个下人是不是她安排给自己老爷的,也到底上不了台面。
父亲病了很长时间,他也在这段时间里迅速长大,除了读书之外,他也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
那时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如果父亲不在了,他和母亲是肯定不会被允许留在家里的。
他需要靠自己的努力让母亲过上好生活,而不是继续木然地靠着父亲和夫人的施舍。
可是后来,事情突变,他到底没能把母亲健健康康带离家中。
顾长生见他沉默下来,知道他在回忆过去的事情,他没有打扰云瑞,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揉着有些疼痛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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