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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一声响,一只帚神从天而降,直直砸落在源冬柿身后的鬼头上。
那鬼哼了一声,手上的力气卸了些许,源冬柿借机从她的钳制中挣脱开来,正要一把抓了石缝里的纸符离开,却忽然感觉那鬼又逼近了她身后,一股冷气从她脸颊擦过,然后她感觉到那股如同针刺的冰凉自她的后背,缓缓浸入了她的身体。
源冬柿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浑身冰凉,不仅是衣摆被河水大湿,连垂在鬓角的发丝也变得湿润起来,水从发丝间滑出,然后擦过脸颊滑至下巴,滴入河中。
她想转身回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收控制,脚底在河底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抽搐着,最后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入了河中。
河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喉咙,她咬着牙关不断挣扎,想浮出水面,却只感觉到身体里面像是塞了一块巨石,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无法逃离这个阴森而幽暗的河里。
比被自己的式神杀死还要丢脸的,大概就是在及膝深的河里淹死了吧。
源冬柿有点悲伤地想。
她的手在河底胡乱摸索,恍惚间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这是,她恍恍惚惚听见水面上传来一阵阵惊呼声,那声音传到水中时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了,她勉力将手伸出水面,希望有人将她拉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睛只随意一瞟,却发现她手中抓住的,是一片已经褪掉了颜色的布片。
源冬柿猛地扭过头去,只看见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具骸骨,那具骸骨已经完全是一副白骨的样子,阴森森的骨头上覆盖着一件已经褪掉原本颜色的衣裳,那布料被水泡得极为脆弱,被源冬柿轻轻一扯,便被撕去了一角。
而那歪在躯干上的头骨似乎感受到了源冬柿的注视,缓缓地转了过来,黑漆漆的眼部黑洞直直对着源冬柿的眼睛。
源冬柿:“……”
不过不是怕张开嘴咽下更多的河水,她是很想叫出来的。
不过下一瞬,那具骸骨却已经消失,源冬柿松下一口气,却发现,那个从水面上传来的喊声也消失了。
源冬柿正疑惑间,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支撑着,从河底爬了起来,她一手撑着河中的石头,湿淋淋的头发覆在她的额头以及眼睑上,使得她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来,然而出了水之后,她却只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偶尔有鸟雀拍打这翅膀擦过树枝飞过的生意,完全听不见博雅与青女房搏斗的动静。
一股凉风吹来,吹得一身湿透的她抖了一抖,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迈着步子踏过河底的碎石,慢慢走上了岸,手不受控制地扒开了覆在眼睛上的头发,她立刻睁开眼,却一眼便看见了一座静静伫立在月光下的巨石。
那座石头她白天的时候已经见过,石面一角是一处陈旧的血痕,其他地方在覆盖了一层绿幽幽的青苔,青苔被人抹去了一些,使得凹面被人凿刻出来的字格外明显。
弥真,茶茶。
这里是茶茶曾经照料过的茶园。
源冬柿才恍然在她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是什么了。
茶茶附在了她的身体里。
那么桥下水底那具孤零零的骸骨,自然便是茶茶了。
不远处传来贵船神社一声声钟鸣,一群鸟雀自山林中飞出,山林被风吹出一阵婆娑之声,茶茶并未在那座刻了她和弥真名字的石头前停留,而是控制着源冬柿,朝着那处带着隐隐烛光的山林走去。
赤着脚。
这是源冬柿第一次觉得木屐也不是很难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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