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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团醒来的时候已然将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她恍然惊醒,坐起身来,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外袍已经被脱□上只着中衣,屋里的摆设分外熟悉,她抱着膝盖揉揉脑袋,才慢慢回忆起自己在御书房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却都不清楚了。
银锭端着托盘开门走了进来,闷声提醒她吃药。
齐团连问都没问,一口吞下,眉头都没皱一下,嘴里的苦涩味道刺激着她的肠胃,她瞬间清醒过来,问道,“我怎么在府里?”
银锭干巴巴地咳嗽两声,望了眼窗外,回答,“是属下带你回来的。”
齐团没有多想,她皱皱鼻子将手中药碗放在银锭手中托盘上,觉得这药比以往的更涩口了些,于是嫌弃地道,“给我换大夫了么?怎么不是原来师姐的方子。”
“没有。”
银锭一口否定,他结巴两下,吞吞吐吐又加了两句,“经过高人至指点了下,又加了几味药材,毕竟……”
银锭想起那人的原话,径直重复道,“殿下的师姐就是个赤脚大夫江湖郎中。”
“胆敢说师姐是个赤脚大夫的,恐怕只有师父了,你别听旁人胡说,将方子换回来,这药太苦了。”
齐团颇为嫌恶。
银锭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那位熬药的时候手一抖放进去了一斤黄连……他可是亲眼看着那位今天心不在焉地把药熬糊了三次。
不过话说,殿下你可真是敏锐呀——
齐团吃过药,揉揉眼睛又困倦地躺下了,她觉得自己像透了一只猪,可是现如今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她浑身虚软无力,走路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如同回到了小时候极为虚弱的日子,两步一喘,十步一歇。
她沉沉睡了过去,隐约觉得浑身发冷,像抱着一块冰一样怎么也暖不热,她蜷得紧了些,不经意间碰到了丝丝热缘,她忙不迭地蹭了过去,下意识伸手搂住。
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鼻尖,她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囔囔说了两句,“好想你。”
就又沉沉睡去。
“想谁?”
她听到那边悠悠平静地问道。
“想思护……”
她还没睡醒,声音听起来嗲嗲的,吐字不清。
温暖的暖炉僵了僵,声音冷凝着问,“思护是谁?”
齐团对身下软抱枕的变化很不满,“想你呀,想你还不行么。”
这是很明显的敷衍,他听得出来,可是她的困倦写在眉宇间,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他只好无奈地将她揽进怀里。
他现如今对她根本一丝一毫都严厉不起来,只要她稍稍露出不满和委屈,他的态度立刻都会软下来,更别提她如今还窝在他怀里,安稳地闭着眼睛,嘴唇像个讨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子般无意识嘟着。
他对她宠溺不亚于父亲对女儿,甚至觉得她是他的讨债鬼,对于这个任性妄为又无情的团团呀,他只能宠着,宠着,再宠着……
他抚摸了下她的肚子,她嫌弃他打扰她睡觉,一巴掌拍打开。
容青主无奈地将齐团的手安置在她胸口,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抚。
容言的信让他差点吓飞了三魂七魄,之后却喜忧参半,他从来没想过让她现在生孩子,她看起来还小,自己就像个孩子一样,再加上她的身体,虽说调养了这些年,大致看起来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但是底子还是说不过去的,假如——
他甚至不敢去想。
但是呀但是……
他定了定心绪,将此事暂且压在脑后,心境才总算平定下来,低头轻轻用嘴唇蹭了下熟睡着的齐团的眉心,他这些日子的不满和担忧终于化作雾气般散去,温温垂下眉眼看着她无辜又干净的睡颜,暗暗骂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罢了罢了,反正人都是他的了,心也跑不了的。
年少时候免不了想多野一阵,他以后在她旁边看着就是,再过几年,收了心应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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