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帘,疲惫地喘息。
继而再抬眼,露出明净微笑,“……我不管你父母给你取了什么狼族的名字,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属于人类的名字。”
“我给了莫言和莫愁名字,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你会接受么?”
“你说!”
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印满疼痛,“只要你说,我便都依你。”
“好。”
她缓了口气,再让笑容明艳些,“我给你的名字是——莫、邪.”
“莫邪(yé)?”
他眼中泪光一转,“是为了纪念你的莫邪剑么?你祖传下来,护身的宝剑,你却用它封印住了青岩山口,护住我们狼族!
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被那些愚蠢的人类捉去,怎么会要受到这样残忍的酷刑?”
朝廷大兵前来围剿,更何况队中还有太常寺巫女坐镇。
且不说旁人,单说舞雩,便没有狼族能敌。
舞雩最大的武器,便是风家祖传下来的干将宝剑;而这世间能与干将匹敌的,只有莫邪剑。
于是虫生舍弃自身安全,将莫邪剑插在山口,作为封印,封住了山口。
这才让青岩狼族在气数最弱之时,逃开人类的围剿。
虽然这代价是——让她自己失去了全部自护的能力。
“不。”
莫邪剑虽然重要,却哪里比得上他?
“我给你的名字,不是莫邪(yé),而是——莫、邪。”
她都不舍眨眼,直直望着他眼睛,“是教你,莫入邪路;纵然此生有憾亦有恨,却不要将这憾与恨当成借口,让自己堕入歪门邪道。”
“莫、邪……”
她扬起满是血污的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面颊,却不舍让自己手上的血污玷污了他的面颊,于是便停在半空。
她努力含笑,“……我想给你再垂一支曲子。”
“好……”
泪水止不住滑下面颊,他循着她的指示,在她靴子里找见了那支口琴。
她的手也已皮肉残缺,他便帮她举到唇边。
只要有她的曲子,他便能安静下来,即便是最深重的苦难之时;即便,是最难熬的时光。
她抬眼定定望他,嘬起唇,留恋地最后望他一眼,继而闭上了眼睛。
惟愿,你从未见过我;惟愿,你不用记得我。
不必为此负疚,更不必记着我如此狼狈和残缺的模样……
口琴声声,他的手点点松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