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内一切就绪,就等待慕程宣读祭文,燃香领拜。
冗长的祭文宣读过后,慕程接过长寿香,掀开衣袍跪在祖先排位前虔诚下拜。
往年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定然有女子尖声呼叫着他的名字或是干脆晕倒惹来一片哗然。
虽然,他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无聊,可是如果每年都发生的事忽然销声匿迹了的话,那似乎又显得不大正常。
所以,当他听到身后汹涌的人群中发出克制不住的惊呼声和絮乱的话语声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这真是一个缺乏偶像的时代啊,看来今年的祭典也如过往般兴味索然罢……
“不可能吧?真有这样的事?”
“真的有,听说已经在皓月居前面的空地上架起一个大铁锅……喂,你去哪?”
“还用问!
当然是瞧热闹去,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等奇闻……”
“不看祭典了?不过也对,祭典年年有……喂,等等我!”
人群开始骚动,不是向前挤,而是纷纷如潮水般后退离去。
慕程手中的长寿香颤了颤,长长的香灰掉落下来差点烫到了他的手指,他保持着极佳的风度不慌不忙地把香插好,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苍天奠酒……
人群走了一大半,剩下那些花痴女子,目光呆滞,慕程笑了,那些个姑娘的脸红了……
只有伺候慕程多年的书童明书知道,他的主子这时候很生气,因为那清澈的眼眸始终半眯着,没有笑意,只有隐而不作的怒气。
“你听说没有?皓月居门前有人烹人啊!”
那些花痴女中个别回过神来窃窃私语:“慕三公子没错是很帅啦,可你没看见张大叔他家二妞那么迷慕三公子,可刚才一溜烟跑个没影,说不定煮人的那人长得更帅……”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祭典依旧在庄严肃穆完满地完成了。
慕程上了马车,抿着唇闭目养神,明书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可要回府?”
“不是有热闹可看?”
马车到了皓月居前的平南大街便再也过不去了,人潮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个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踮起脚尖在围观着什么。
明书没有办法直言禀报了慕程,慕程冷淡地看他一眼,明书即刻让府卫开出一条道来让慕程上了皓月居二楼雅座。
皓月居本就是慕氏产业,临街的雅居可以把楼下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楼下架起一大铁锅,锅中铺好薄薄的木板,果然有个乞丐模样的男子赤裸着上身浸在里面,那男子身上长了许多的毒疮,有些地方甚至流脓了;有个穿白衣的郎中模样的人垂首静立一旁,而那个一直在不断添加柴火的弯着身子的人此时抬起头对白衣郎中说:
“吕思清,给了三天时间你治不好他,这一回若是我赢了,你记得要叫我一声姑姑!”
声音清脆灵动,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似有明珠落入玉盘,很悦耳,又像雨点打落在芭蕉叶上,随即汇成浅浅的水流流入你的五脏六腑,让人无比的舒畅。
慕程第一次见梅子嫣,看不清她的脸,因为这女子面上蒙了一层白布;沾着尘土的布裙,头发胡乱地扎成一束缠在脑后,为图个方便竟是随手抓了两根筷子当簪子,如此不修边幅的女子,天都也找不出第二个。
可是那声音,偏偏该死的好听。
慕程摇摇头,声音好听又如何?终究是暴殄天物。
铁锅中的乞丐连声喊热,梅子嫣等到柴火烧得差不多了,让人帮忙把锅里的乞丐搬出来放到地上的一大块木板上。
接下来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梅子嫣打开随身小木箱,从里面拿了一套银光闪闪形状怪异的器物出来,让乞丐咬着一块软木,拿起巴掌大的弯匕首就开始刮除他身上的脓疮,手法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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