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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除了苍白,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眼下,都是淡淡的青影。
晴美和木莲,来了除了照顾她,就是在床尾掉眼泪。
哭的人心里更乱,更难受。
他看不下去,她没死,她们哭什么,他不许她们哭。
一场病而已,她很快会好的。
子恒一个大男人,却到雍和宫求了个平安符,系在她床边。
他看着那红色的福签,似乎成了这病房里唯一的颜色和希望。
她床边的男人,看着快发疯了。
Cris从美国医院请了朋友来看她,诊断之后,并不是很严重。
只是,半年来累积的病痛与心伤,掏空了她的身体。
他听了这些,觉得她终于到了他的怀里,却在这场劫难里慢慢枯萎,像失了土壤的花,慢慢褪尽了颜色。
一天里总有几次,他突然从一种混沌中醒过来,扑到她床边,摸着她的手、头上的纱布,在她缓缓地鼻息里,求得平安。
她的烧慢慢退了,时间却仍然浑浑噩噩,整整三天,同事、朋友、来了一批又一批,东奎始终没有离开医院。
他意识到,她的家人都没有出现,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的父亲没有来看她。
所以,他不能离开,片刻也不行。
他的心是冷的,大家知道,她再不醒,他会发疯的,虽然她不是有意的。
在他快要倒下的第四天的傍晚,太阳慢慢又要淹没在地平线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摸到他趴在她身侧的头,那扎扎的头发,疼的感觉让她突然活了过来,四天没有发过声音,干涩的嘴唇,她慢慢呼吸着,努力张开嘴,试着叫了他的名字。
“奎。”
……
他趴在她怀里,哭了。
忍了四天,像妈妈怀里的孩子,他把脸埋在她肩颈里,哭了。
她也哭了,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心疼他。
他比那天晚上看着更糟。
那晚,他只是嘴角流血了,现在,他眼里是血,鼻息混乱,扎着她的胡子,不知道有多长了。
她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揽住他,其实只是无力地把手搭在他背上,但他,已经心满意足。
她眼里以往的神采不在,只是弱弱的看着他,像一捧掌中的清水。
他怕她流走,不敢动,不敢想。
那天晚上,他侧躺在病床上,她让出身边的位置,任他抱着,睡了一夜。
他们俩,都累坏了。
……
他似乎怕她失明,总用手指在她眼前晃啊晃,问她是几。
他又担心她失去记忆,问她他们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吃过的东西。
他怕她不会说话了,总让她重复他的名字,三个字,两个字,一个字。
当他确认她除了那些伤口,没有别的病变时,勉强同意回了一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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