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去攀附,施永道牢牢把她安置在胸前最安全的位置,再自然不过抵着她浸着汗的鬓角,忧心忡忡地问:“你怎么了?”
整个下午挥之不去的恐惧不安渐渐驱散,她很想告诉他没什么,想对纪安永道谢,但是翕动的嘴角努力了几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眼前的人影一点点模糊,只剩下一片白光。
普华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已是隔天傍晚。
从枕上转过头是悬在床边的点滴架。
她发现远处的凳上坐了一个人,抱着肩斜靠着墙,眼镜放在膝上,一脸疲惫憔悴的阖着眼睛。
这样的纪安永,安静,遥远,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推醒他让他回去休息,可微微一动,却触到了身旁的人。
施永道枕着胳膊沉沉的睡着,夸张的胡须遍布他整个脸颊,微微扎着她的手背。
被子里,他展开的手臂揽在她腰上,像是她睡在他身边,也被他依偎着。
分享着彼此身上的温度,她不舍得搅醒这一刻,维持着醒来的姿势继续闭上眼休息。
再睁眼远处的位子上空空的,留着一袋水果。
施永道正慵懒地靠在枕边,揉着她的十根手指。
他的目光有种灼人心魄的热度,哪怕她转开头,窝在低软的地方假装入睡。
他察觉出她醒了,渐渐贴近,温存的亲吻她的额头。
“醒了?”
她怯怯的看着他。
“好点了吗?”
“嗯。”
“急死我了……”
他咬了她的手指,一节节一段段,“流那么多血!”
她还很虚弱,说不出话。
“下次不许了……”
他的唇回到额头,滑下一道热线落在她鼻尖上。
几不可闻的,她听到发自他胸口的一声叹息。
……
恢复以后普华再没见过纪安永。
问大家,几个人都说让她自己想。
也是,那些日子,她的生活里满是施永道,顾不得其他。
初夏非典席卷京城,施永道每天冒着风险过来看她,除了有关彼此的生活他很少提及其他。
每每隔着栅栏相望,她无法忘记他为她翻墙从北大偷跑出来,大半夜没公车从师大走回学校,他不知从哪里给她买的影碟机,一套一套送美剧光盘怕她关在宿舍太闷,每次离开前他不厌其烦的嘱咐她“别感冒了!
多洗手!
多喝水”
,他还强迫当初那个挂她电话的男生给她道歉……
施永道无所不用其极的表示着他的心意,疫情闹得最厉害的几个星期,普华也尽可能给施永道寄些口罩消毒水之类的必需品,而给纪安永的一份则石沉大海再没有任何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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