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啥意思,不就一只脚卡在鬼门关,要进不进要退不退的,我这老婆子看着都急。”
“死老婆子,你着的哪门子急。
急的是小七儿,要不他能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回来?”
说话间,胡长庆肩头扛着个青年进了山洞,先把人放在地上,一双惴惴而又狡黠的细长眼睛自下而上瞟了几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以标准的二十四孝架势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两老的腿脚,拖腔拿调地哭起来:“哎哟我的个亲爷亲奶诶,可想死孙儿了诶——”
“听听,跟唱歌儿似的。”
胡三太爷从旁拿了个长杆烟斗,烟锅在鞋底上一磕,“唱,接着唱,太爷好久没听你的小嫩嗓啦。”
胡三太奶摇摇头:“多少年了,这小性子一点没变。”
胡长庆顿时收了哭腔,谄媚地为胡三太爷点着烟,“太爷,孙儿我这不是想逗您开心么。”
胡三太爷吧嗒吧嗒抽着烟斗道:“真想老头子开心,就把偷的宝贝还回来。”
“碧离果?我还您了呀!”
胡长庆一脸委屈,“还有夜磷粉、挂金叶,我就拿来玩玩,过个手瘾而已……”
“放屁!”
胡三太爷重重哼了一声,“你这小贼嘴,吃了的肥肉还能吐出来?别的不提,把乌云兜还回来就行,那是你太奶的嫁妆!”
“乌云兜,乌云兜……”
胡长庆有点慌了神,一转眼珠叫道:“被人抢走了!”
“什么?”
胡三太奶皱眉,“我胡家的东西,也有人敢抢!”
“你听他瞎掰掰,”
胡三太爷斜睨着老眼,“他肚子里的坏水能把方圆百里给淹了,还有人能从他嘴里抢食?”
胡长庆哭丧着脸道:“真被人抢了。
是个长头发的道士,看着忒年轻,其他道士却都叫他师祖来着。
他看出我挂在腰间的旧革囊是个宝物,就冷不丁地下手抢,那时我正跟供奉我的这个凡人说话呢,一个没留意……再说,那道士法力高强,一掌就把这人打得魂飞魄散。
要不是他供我做保家仙,我还能使上点力气帮他捞回一半魂魄,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胡三太奶嘬嘴掀鼻,怒道:“抢我宝物,伤我弟子,这是公然扇我胡家的耳光!
哪一派的牛鼻子,竟敢这么威风!”
胡三太爷面不改色地追问:“什么样的道士?穿的什么袍?戴的什么冠?叫的什么法号?用的什么法器?”
“太爷你这是信不过孙儿呀!”
胡长庆做悲愤欲绝状,把脸埋在胡三太奶的大腿上哭,“呜呜,太奶……”
胡三太奶无奈地摸他的脑袋:“好啦,你就回太爷的话,把实情说清楚,自然就信你了。”
胡长庆抬起头,不假思索道:“是个穿白麻布袍的男道士,没戴冠,头发长到腰间,眼珠有点发紫,长得……长得比二姐还漂亮。
法号不晓得,只听其他道士叫他师祖。
对了,那些道士穿黑袍,衣摆绣着银色的月亮和山峰。”
胡三太爷仿佛吸了口气,“升月峰,天心派……莫非时隔两百年,那个姓韩的又出山了。”
“我记得当初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飞升了,原来只是闭关?”
胡三太奶道,“胡黄常莽四族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身边不还收了个莽家的小辈?为何要强抢胡家宝物,莫非真要与我等家仙撕破脸皮?”
胡三太爷心生疑窦:“事情没那么简单,怕是另有隐情。”
“是极是极!”
胡长庆接口道,“想必另有隐情,指不定还有什么针对家仙的阴谋。
不过我委实不清楚,这个凡人——”
他伸手一指地上的封师雨,“与那道士身边的长虫有些交情,估计晓得一些其中隐秘,不如请太爷太奶出手,将他救醒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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