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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还说,学一门学问入得太深,就不那么容易出来。
算起来我丢了围棋已经七年,七年间耀然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成为我指尖触摸不到的幻像。
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一个人坐在棋桌前,坐上好久,那帕子抹干净棋盘上每一个污点。
师傅说棋盘就是棋手的灵台,灵台不清净,下出的棋就毛毛糙糙,虎头蛇尾。
所以师傅要求我们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功课是擦棋盘。
我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抢早饭,棋盘都是耀然帮我擦的,亮晃晃的金丝柚木棋盘。
现在坐在棋盘前,手指划过纵横的纹路,就像划过那些年没心没肺的时光。
我看了看两个男人的围棋,眯眯眼执白,对方执黑,又是一边倒的下法。
黑棋一塌糊涂。
眯眯眼继续那棋子有意无意的敲棋盘边沿:“你跟我下肯定是输,换雅门的张隐九段来也赢不了。
实话说他的棋其实下得不怎么样,不过是在他那个年代的高手而已,不然也不会隐退之后躲那么多年,谁找他挑战都不接。
算力和棋感都很平庸,徒有虚名而已,早就被这个时代的围棋抛弃了。”
最听不惯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
侮辱我师傅的智商,就是侮辱我家小然然的智商,就是侮辱我的智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噔的把茶壶往地上一放冷笑:“你下两盘就知道到底是谁平庸了。
就白棋这样的水平,烂的跟史一样,欺负欺负新人还可以,不要说想赢我师傅,连我都赢不了。”
眯眯眼没动声色,拿黑棋输的一塌糊涂的人却对我喝道:“哪来的野孩子!
怎么可以这样跟韩五段说话!”
后来我反思,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对着职业五段说,你的棋下得跟屎一样,确实很震撼。
亏韩潜当时能保持镇定,我佩服他。
我不理他,继续:“你过分贪心,该补棋的时候不补,倒小飞到黑棋右边觊觎人家实地。
要是黑棋在这边‘刺’了之后再‘断打’,保证你痛不欲生……”
话说完我就解气了,茶也不倒提着茶壶就走了。
脑残嘛,年年都有,今天又遇到一个。
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才走两步胳膊就被人拉住,眯眯眼的手抓住我胳膊生痛:“你说谁是你师父?”
我惊觉漏嘴,抵死不承认:“你听错了。”
他说:“我们下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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