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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咋咋呼呼,却不怎么爱读书,人又不算聪明,故而总是吵不赢江柍,每次都被说得哑口无声,这回连江柍身边最丑陋可鄙的奴婢也敢把她嘲笑一番了。
她想,她可真没面子。
人在无知的时候总喜欢指点江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旁人都应按自己的意愿来办事;在无能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以为谁嗓门大便是谁有道理有气势。
可若意识到自己是那无知无能之人时,就又不愿意瞎指挥也不愿意叫嚷了。
因为人人都有羞耻心。
沈妙仪沉默下来,倒让江柍觉得没劲,索性也就不再教训她了。
谢绪风见江柍和沈妙仪都熄了火,才终于把自己的情绪放出来,对院中的奴才们说道:“今日之语我没有听到,你们也没有,若是谁敢出去胡言乱语,坏了公主的清誉,别怪我手下无情。”
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语气像在念赋作诗。
可却字字警告,让人不由浑身一凛。
满院子的奴才跪了一地,纷纷说道:“奴才(婢)明白,请大人放心。”
江柍这才看了一眼谢绪风。
谢绪风亦坦荡回望过来,二人眸中都是有淡淡光芒。
谢绪风自然是欣赏江柍方才那一番话,而江柍是念他处事周到,方才她一时心急,没管身旁是否有人便对沈妙仪发作起来,一是坏了自己贤德的名儿,二来亦损害沈妙仪的清誉,真是不该。
沈妙仪也听出谢绪风的好意来,这才懂,刚才他沉默不语才是对的,否则参与进来,岂不让别人看更多的笑话?再有那喜欢画蛇添足的,不知会怎样讹传此事呢。
几人在院中闹过一番。
那禅房里也是混乱一团。
忽然:“哇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宁静。
六个侍女各捧一盆血水慌忙出了禅房,后头跟着脸色惨白的稳婆。
稳婆像是三天三夜没合眼似的,一出门就跪坐在门槛上,虚脱的说:“王妃诞下一位小世子,可惜……忽然血崩了……”
江柍咬了咬唇,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半只手掌大的金丝祥云葫芦瓶,打开盖子,倒出一枚丸药来。
还未等江柍说什么,星垂和雾灯都涌了上来,拽住她的袖子说道:“不可啊公主,传闻此药乃是取上古神兽驺虞的心头血所练成,如今世间仅存两颗,公主也只得一颗,怎可……”
“救人重要。”
江柍说着话已把药丸递给稳婆,“快去,用烧酒服下。”
稳婆接了药,几乎是跌跌撞撞进了房内。
沈妙仪听闻这药如此珍贵,不由瞥了江柍一眼,顿了顿,终是没有道谢。
不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一声笑:“哎呀呀,阿弥陀佛,血止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仔细听,正殿祈祷的梵音在禅房这边也如此清晰,伴随婴儿的啼哭,一排山雀从丛林中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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