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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的温热暖了冰冷的手心,她身上的微颤终于也平静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余音,对于方才暴露在他面前的异常表现有些不安。
余音扶着她的手,帮她把茶水喂到嘴里去,顺便堵住了她的欲言又止。
“上神什么也不必说。”
他轻声说,“上神愿意在无助的时候握住余音的手,余音已是死而无撼。”
茶水的温雾濡到她的眼睛里,一层薄湿。
她不禁微笑了一下,道:“什么死不死的,说话总那么极端做什么。”
余音不答话,唇线抿出柔和的孤度。
九霄停了一下,忽然又道:“余音?”
“嗯。”
“九霄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没有说“我”
,而是说“九霄”
,毕竟余音依恋的其实是原来的九霄。
余音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余音这条脆弱的性命存在的唯一理由。”
九霄没有接话。
过了许久,久到余音以为她都睡着了时候,她忽然出声道:“我希望你不要放任自己的感情依赖。
自己的心,还是要放得出,收得回,否则对方放了手,岂不是要堕入深渊?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
余音轻声答道:“我已救不了自己。”
九霄无声地叹了口气。
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
这话是用来劝解余音的,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今日与凰羽的再世重逢擦肩而过,其实是渡过了她一直惧怕的最可怕的劫。
此时的感觉,有些像劫后余生。
她觉得,以后就算是再遇见,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一刻,她很是庆幸司命星君没有让她失去记忆,前世的伤痕如蚌壳中锐角的砂子被珍珠质包裹,那锥心的疼痛已然钝去,沉在心的深处,变成一种叫做“阅历”
的财富。
让她重生再世时,有避开泥潭的先觉,有直面压力的担当。
与这些可贵的收获相比,记忆带来的时不时翻涌出来的疼,真的算不了什么。
这一夜她没有让余音离开。
余音正绮念四起,见她在桌上搁了一张棋盘的时候,就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蔫了下去。
但是只要能陪上神一整夜,哪怕仅仅是下棋也是好的。
修长的手指掂着棋子,三心二意地落着子,指端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手背。
而与他对奕的人的心思却明显不在棋盘上,更没有留意到他的撩拨,而是时时地发怔,眼睛偶尔会望向门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门,落在未知的地方。
这样的对奕简直一塌糊涂,谁输谁赢二人谁也搞不清楚。
直到后半夜,余音撑不住疲惫,伏在棋盘前睡着了。
九霄找了件衣裳轻轻替他披上,自己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门前,站定。
良久,外面寂然的静夜里响起隐约的脚步声,他终于离开了。
九霄松了一口气,从身到心感觉空空的,轻飘得像个空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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