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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鸢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虽对前朝的事务了解不多,不过对时常弹劾父亲几个对家还是认识的。
这宋寅正是当朝太傅,皇帝的授业恩师,是朝中清流的代表。
此人长得儒雅,全身上下又长满了名节,往日里就算爹爹被参了满头包,也因为忌惮流言而只敢在饭桌上大骂他迂腐的臭书生,未曾真正动过他……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就这样轻易死了。
这帝都城里的人,真的很容易死啊。
颜鸢盯着镜子叹息:“真倒霉。”
小鱼气急:“娘娘!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那个人,他死了啊……”
只是倒霉而已吗?
仅仅因为一盘棋,堂堂太傅就落得被砍了双手拖出乾政殿的下场,她实在不敢想象她们在乾政殿门口的日日蹉跎的这些日子,这简直是在阎王殿门口进进出出吧?
可显然,颜鸢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她今日已经在这镜子前坐了半个时辰,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铜镜上。
如今望舒宫里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新的宫人还有两日才到,可偏偏太后的家宴就在晚上。
她不确定楚凌沉到底会不会记得小将宁白的脸,想来想去,还是在脸上多涂一些脂粉才稳妥些。
眼下她的眉毛还只画了一半。
颜鸢手里握着眉笔,屏气凝神,用了十二分的专注用笔尖轻轻在自己的眼上轻轻描摹。
天不遂人愿,歪了。
颜鸢的呼吸顿了顿,看着镜中顶着两根毛毛虫眉毛的自己,沉默地眨了眨眼。
她这双手,年少学投壶时百发百中,弯弓射箭分毫不差,就算是贴身肉搏的匕首战她也能削下对手的眉毛却不在他脸上留下任何伤痕……而眼下,她却画不好一笔最简单的眉毛。
颜鸢:“……”
黄昏时分,颜鸢素面朝天走出了望舒宫。
严格算来,颜鸢入宫之后,还从未真正游览过皇庭内院。
太后设宴的地方是花园深处的湖畔旁,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御花园的秋花秋景也是万紫千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味。
颜鸢被太监引进门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花园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各处各景美轮美奂。
“皇后娘娘,这边请。”
太监躬身引路,颜鸢默默便默默地在他的身后一路往前,远远就看见了湖畔旁边群臣相聚,他们分成左右两列,正各自为席,把酒言欢。
宴席的主座设在最远处的湖边亭中,一共有三座,皇帝正中,太后次之,还有一张空座,很显然是为中宫预留的。
这一切原本合情合理,更合乎礼仪。
如果不是亭中还多了一个人的话。
正中的龙椅之上,端坐着的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生得极美,一双眼睛如同弯月,垂眸间身弱无骨,凝玉一般的臂弯上枕着当今的天子的头颅。
颜鸢:……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拖长了声音通传。
下一刻丝竹之声顿止,群臣纷纷离席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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