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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身影不着痕迹的一僵。
——“又是你。”
——“是我,止水。”
中年男人嫣然一笑,眼波流转,挥挥衣袖走上前来,足尖轻盈的不似凡人,身形陡转,已然立落在青年帝王的案子前。
伸出手,素白衣袖落在纯黑发光的曜石案上,沁人心脾的凉意袭来,男人轻叹:“……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黑曜石。”
他当然记得。
其实不光是姬止水一个人记得,尧山之巅的菖蒲宫凉园里也有着一方武台,就是当年的艳殊用天然无切割的黑曜石锻造而成,仅仅因为季太初一句话,两个字,喜欢,就足够了。
多少年过去了,周遭一切都在不停变化着,尤以江湖局势变幻万千最为迅捷。
人都在变,可是一些习惯一些旧事却不会变了,于是究竟是人更高明,还是记忆本身更加不败呢。
“他的伤已经痊愈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姬止水漫不经心的抬起手,将杯中春茶一饮而尽,话音跌进尘埃里的时候,那手指分明还在微微的颤抖,于是原本芬芳的茶香滑进喉咙里却不知为什么变得苦涩,难入愁肠。
“止水……”
男人低低的叹了一声,却没有再走近一步,两人隔着一只案子,青年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男人想起此番离去前途吉凶未卜,不由锁眉深思。
可眼下局势已再无退路,他不能够再像十多年前一样因为感情而犹豫不决,致使每个人都活在水深火热里痛不欲生,归根到底,那些年里的错,在他身上多一些。
不能再犯。
男人微微眯起眼,表情难得的肃然,致使原本温柔隽永的五官被从侧面打上了英气的线条,笔直的鼻梁削薄的唇,琥珀色瞳仁冷艳如猫。
“止水。”
男人终于决绝的伸出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青年肩头的长发,漆黑如丝的一大把,从指缝间淅淅沥沥滑下去,春雨般的长情。
男人眼神柔了一秒,抽手的瞬间表情又恢复到那份周正的泰然,沉稳淡定。
转身,一点足尖,略空而去。
“季墨白……”
青年望着他一闪即逝的背影怔怔然,瞳孔受创般猛烈的瑟缩了一下又恢复使然,眼底大雾弥漫,抠着案沿的五指苍白无色,骨节毕露,低头微微笑,“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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