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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箱装有辛澈交代他买的青团礼盒,也是他提早几日从网店下单快递到北城掩人耳目用的。
他想,去探望母亲,辛澈若问起来,他就可以说路上耽搁瞭时间,这样她也不会有什么猜疑。
然而就在那辆银色跑车尾翼于转角处消失的时刻,某个角落中,另一辆车,也如同丛林中苏醒的猛兽睁眼般,忽然闪动前灯,慢慢跟瞭上去。
顾母一人独居在顾傢旧宅内,自两年前做完心髒手术之后,生活起居皆有两位护工照应。
旧宅是独栋複式洋房,前后两座院子,一大一小,精心打理过后仿佛一隻金漆托盘,盛著一排修剪得齐齐整整的常青树和顾母最爱的皮姆玫瑰。
顾明成将车泊好,距离院门有一段距离,就已见顾母在廊亭下正投喂一隻绿羽牡丹鹦鹉。
那时天色正好,风沙拉沙拉吹刮过屋瓦下的铃兰花,浮荡清幽香气。
他迈步跨入栅栏,与母亲打招呼道,“妈,许久不见,您什么时候有兴致想起养鸟瞭?”
顾母听见他的声音,暂放下手中钳起一隻青虫的镊子,扭身转过来,她十指刚染瞭丹蔻一样的颜色,两隻雪白的手,像过瞭筛子的面粉那般柔滑,翘起指尖对他答道,“闲著无聊,养来解解闷呗。
对瞭,你怎么过来瞭?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您么?”
顾明成笑著站定在鸟笼前。
见母亲投喂得颇有乐趣,他伸出食指往笼内伸去,想逗逗那鹦鹉,顾母见状指腹点在他手背上,拦道,“这鹦鹉金贵著呢,性子又烈,不好驯,你当心别被他啄伤。”
顾母话一出,倒如同说中瞭般,笼内那隻鹦鹉在顾明成还未反应过来前,低头便在他指头咬瞭口。
顾明成有些恼,收回指尖吹气边呵边讪讪道,“小畜生。”
“知道是畜生,你还和他一般见识什么。”
顾母微微推他往笼后站去。
顾明成指尖似被夹破,火辣辣的疼,语带不悦道,“不好驯还养它做什么呢?您想解闷不如养隻狗。”
“狗?”
顾母仔细挑瞭隻肥嫩的青虫,巧笑说,“狗太过听话反而没瞭意思,就得像这种跟你犟,跟你斗的畜生,才能让人有征服欲。”
“可您这么喂下去,他岂不是更以为跟您做对还能有好吃的,哪还会听你的话。”
“你看,这你就不懂瞭。”
顾母一面笑,一面用青虫将那鸟诱到笼边说,“驯这隻鸟可跟驯其他的鸟不一样。
要硬著来,它能活活把自己饿死也不会像你低头。
不过嘛,如果反过来先给甜头,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依赖你的习惯。
然后再折瞭他的羽翼,丢出笼中。
到那时,它离瞭你也活不下去,自然就会乖乖地留在这笼子裡头,为你所用。”
顾明成听懂母亲的意思,笑说,“您这是把对付人的那套办法,用到瞭驯鸟上瞭。”
“人可没有鸟那般容易驯。”
顾母道,“鸟给点青虫,给点面包屑就行。
而人呢,人想要的可就太多瞭。”
“看著多,其实归根结底不过就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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