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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盛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去用一个圆满的句号来作结尾。
既然无需结尾,那么为何一定要去告别。
我们在那些过往里经过的所有风景,那些盛开的花树,幽蓝的湖泊,绚烂的星火,那些曾爱过或温暖过的人,都不曾说过告别。
往往在我们人生中遇到的大部分的事情,大部分的人,在结尾时也不过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害怕犯错,而沉默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不会出错的。
27
但他们后来终究又再见了一次。
在苏盛下班的路上,椒图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眼前,鬼鬼祟祟地带着遮阳帽和大口罩,将手插在西裤袋里说:“美女,我们去吃饭吧。”
日料馆小包间里的空调开了太久,嗓子就变得有些干,像一张被风干的鱼皮被撕开。
他们点了一桌子的日料,牛油果刺身,凉拌螺肉,鲜嫩的海胆和牛,一大桌子的菜肴,然后谁都没有动一下筷子。
纸糊的日式拉门并没有任何隔音的作用,隔壁的小房间传来阵阵男男女女尖锐的嬉笑声,像扎破气球的针一样地穿过了纸墙。
头顶的宫灯发出小小的光亮,在空中缓慢地一摇一晃,于是那光下的两个身影如在风中摇曳,身处其中的人并不能分清是光还是影子,实在令人心慌意乱。
但沉默漫长,仿佛是过了一百年那样的久,椒图觉得自己的屁股与坐垫之间的缝隙都已经生出了青苔,苏盛才终于开口说了话:“你最近还好?”
“当然不好。”
音乐家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不必多问这一句。”
“老同学,客气话是应该有的。”
他听了也是笑笑,一副失意后无精打采的模样。
音乐家吸毒的新闻在社交媒体上风风火火地闹过了一阵,然后迅速平息。
人们总是健忘的,头一天还在疯狂地骂他,第二天就转移了注意力去关注另一对明星夫妇秘密离婚的爆料,比金鱼的记忆力还不如。
但他依然失去了一切。
不过是失去了一些金钱与事业罢了——他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可除了金钱和事业,他的生活早已形似寒冬的荒地,贫瘠得一无所有。
现在没有任何人,愿意离现在的他太近,那些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朋友,和对他痴缠的女人。
他们像躲避瘟疫一样地避开了他。
除了苏盛,看他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面前时,还依然愿意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但他心有疑问,似埋在心底的一根刺,扎在了极深的地方,偶尔也会隐隐作痛。
若现在还得不到答案,他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再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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