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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口劈歪了,只削掉他儿子头顶上一块皮。
林三升被那斧子的力道带着翻进井里,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拿斧子的人觉得无趣,摇摇头,进屋睡觉去了。
井水不深,林三升掉进去的时候,刚好摔在他母亲的身上……
林三升蹲在井壁边一处凸起的石头上,前面的水里飘着一具尸体,从井口漏进来一点月光,刚好照进他母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白翳,却也显得无比温柔。
林三升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井里的空气变得燥热,他有点耳鸣,听到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在他周围窃窃私语,“回去……回去……”
水井轱辘转动,风把水桶吹进了井里。
月光不见了——
太阳大概出来了。
林三升爬出了那口井,顺着水桶的绳子。
他站在门口,他的父亲躺在床上,一只脚垂在床边,一只手搭在肚子上,酒喝多了吐出来的秽物,还挂在嘴边。
林三升把一把椅子拖到床边,蹲在椅子上平视着他的父亲,看起来,人和人之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一个脖子——林三升抡起了斧子,瞅准了砸下去……
他跑出了那条巷子,来到鹅卵石铺路的街上。
阳光刺眼,白茫茫的一片。
他一直以为现在还是晚上,可是巷子外的世界,依旧明丽而敞亮,丝毫不会因为巷子里发生的事而受到打扰。
林三升跑出了小镇,才反应过来,那颗枇杷,还被他攥在手里,只是如今,只剩下了一层皮,黏着汁水,混着湿泥和血浆……
伍
老班组织了一场小型的春游。
地点是华容山公园,位于米子老街其中的一条街上。
公园里有很多卖吃食的摊子,一个卖锅盔的年青人,把煎锅掀起来,拿火钳把炉子里头烤得焦黄黄的锅盔都挨个儿翻了个面,手法娴熟,炉火纯青。
一路过了十霜桥,转上三暑桥,依着石板往山顶走,山上有棵八仙榕——就是榕树根惟妙惟肖,像那过海的八位仙人,树上挂着许多红绳信签,都是用来祈佑福泽的。
树下有人,向前伸出双臂,接着又双手捧面,嘴里念念有词,是在做祷告。
这是这边一种很奇怪的祈祷方式,他们拜的是这棵树的树神。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阿昭在住院,今天风轻日暖,裴世玉带她从医院里出来,去市中心举办的兰展那儿散步。
兰展还没有正式开展,裴世玉作为特邀嘉宾,可以先带人进来。
展馆里没什么人,墙壁仿妆成山野水泽,雾化装置造出的雾气飘渺在假山池沼,亭台轩榭间,移步换景之中,风物参差错落。
桥下锦鲤,桥上佳人。
裴世玉跟在阿昭身后,想起前几日做的一个梦,梦里一个人落笔写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阿昭。”
裴世玉上前,虚握住阿昭的手,一枚芙蓉玉微雕的戒指,水灵灵的泛着莹润的色泽,被戴在了阿昭的右手中指上。
什么是婚姻?那不只只是对一人承担法律上的责任与义务。
裴世玉:“我想尽我所能地来照顾你,我希望你的余生里,能有一个我。
你愿意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吗?以你先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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