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赶我走。”
方维看着她,微笑着道:“当日船上的事,只是一时情急,权宜之计罢了。
男婚女嫁,本是天理纲常,我若硬是拘你在身边,不是害了你一辈子。
只是这姓万的,我听了倒不是十分满意,若他只因你是李义的表姐就与你结亲,日后不免又生出许多波折来。
你且在我家里慢慢养着身体,我替你留心寻个合适的人,家里富贵也好,贫寒也好,只要他对你是真心的,能长长久久地珍重爱护于你,就是好姻缘了。”
他指着椅子,示意她坐,“到时候你给我磕三个头,我认你做干女儿,将你和方谨、郑祥一样地看待。
你也是知道的,我没有陆指挥那样豪气,置办不起那样的头面衣裳,只是京城普通百姓人家能有的,我也都给你置办齐了,叫你体体面面的出门去。
到时候你们夫妻恩爱,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该有多好呢,这才是正途。”
卢玉贞见他这番话说的流畅,知道他已在心里思量过多少遍了,心中酸涩已极,眼泪便又要流下来。
她忽然抬起头来,忍着眼泪,又上前一步,望着他的眼睛,朗声道:“大人,若我就是不愿意走正途呢?”
她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仰着脸,咬着牙道,“大人,我能吃苦的,也能忍痛,您若是要解什么心瘾,我也都接着,我什么都不怕。”
一边说着,两只手便去解自己脖子上的袢扣。
事出突然,方维竟是惊得呆了,心中惊涛骇浪一般,想要阻止,手却麻了似的抬不起来,只叫了一声,“玉贞,不要。”
便转过脸去。
卢玉贞停了手,柔声叫了一声,“大人。”
方维慢慢将脸转回来,正与她的视线交汇。
她的眼睛里跳着一点灯光,像燃烧着的火焰,鬓角边插着的石榴花,红得像是滴出血来,此情此景,有种诡异的绮丽,叫他一时移不开眼睛。
他们对视了良久,卢玉贞轻轻地笑了,道:“大人,你不许再骗人了。”
方维也脸红了,低下头去,一时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回过头去搬了把椅子,道:“坐吧。”
卢玉贞却把两把椅子转过来正对着,中间留了两三步的距离,福了一福道:“大人,您先坐。”
方维便坐了,见卢玉贞也坐了,微笑道:“你可要坐好了,不要再吓我了。”
卢玉贞便把手放在膝盖上,点点头。
他们面对面地微笑。
方维将手也放在膝盖上,缓缓道:“你这样聪明,原是瞒不过你的。
只是这事说起来,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我们这些在宫里做事的人,也有两种,一种叫半白,一种叫全白。
我就是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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