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雅垂眸摆弄着自己做的指甲,抿唇低笑不语。
裴御东略显无奈地看了自己的弟妹一眼,此行裴家的目的是和和气气地把快到期的婚约解了,她这语气这待人态度,实在是节外生枝。
魏雅没留意到裴御东的眼神,目光落在桌子对面的一对“主角”
身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种场合轮不到闵琢舟说话,他便干脆默不作声当透明背景板,用筷子抿开鲥鱼的白肉,仔细将其中的的刺挑拣出来,再把处理好的鱼肉放进闵画的盘子里,对他说出了所有家长都会说出的那句“吃鱼聪明”
。
裴彻和他并肩坐着,眉间含雪,似乎比往常更冷淡一些。
魏雅视线停留在闵画那个粉雕玉砌的孩子身上,忽然叹了口气:“要说水嫩灵气的小娃娃,我见过的小孩子里面还真没有抵得上闵画的,闵家把孩子养得好啊。”
闵琢舟闻声,挑鱼刺的动作疏忽一止,脸上画上去的笑容淡了几分。
魏雅煞有介事地长吁短叹:“我们裴家门丁稀薄,裴彻现在算算年纪也不小了,老是和琢舟绑在一起,对两个孩子都是耽误。”
“啪”
得一声,裴彻极轻地将筷子放在筷架上,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魏雅,没有说话。
魏雅仿佛完全没在意到裴彻的反应似的,一指身边自己整低头吃饭的裴晰:“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比阿彻小两岁,现在已经在和姑娘谈婚论嫁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年连小娃娃都抱上了。”
裴晰莫名被提溜出来,抬起头尴尬地叫了声:“妈,您乱说什么呢?”
虽然有关同性婚姻的议案已经通过了很久,但魏雅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不可理喻,在她看来“男人喜欢男人”
就是小年轻图新鲜走入的岔路口,随着年龄的增长总能掰回来——他们裴家儿郎哪个不是光风霁月,怎么能因一段阴差阳错的婚事被带偏了性向?
这五年耽误了也就罢了,等协议一到期,断不能再让裴彻和这全宁城都有名的闵琢舟搅和在一起。
“哎,阿雅,这件事情也不是咱们大人能做得了主的。”
裴御东在这方面看得开,不要求自己儿子非要喜欢什么性别的什么样的人,但他知道裴彻五年前答应结婚,是迫不得已妥协的无奈之举,对闵家那孩子也是没什么感情的……不过如果这五年里他们真的磨出了什么,他也不会加以制止。
“也对,这事还得问问孩子们的意见。”
魏雅红唇一抿,对这件事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拿捏感。
且不说她这个侄子当年就是被迫低头,更何况她一直记着这孩子心里还盛着别人呢——18岁那年出车祸波及的伤者,后来出国的那个。
席间所有人的目光全然落在了裴彻和闵琢舟的身上,或者说几乎都投向了裴彻,顺带分了些余光给和他并肩坐着的闵琢舟,而裴彻神情平淡,他慢条斯理地用温水浸透的毛巾擦了擦手,转头问他身边的人:“你的意见呢?”
那聚集在裴彻身上的视线又如湍流改向一般朝闵琢舟涌来,闵行的视线几乎如同针扎刺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