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左絮飞也一眼看见这辆保时捷,保时捷贴着严严实实的防窥膜,倒是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人。
左絮飞用下巴指了指车,问她:“怎么,认识”
“客户。”
陈影笙简单又含糊地回答。
左絮飞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招牌——幻忆师侦探事务所。
他恍然大悟:“上车点定位在路口,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别送了。”
没再和他瞎客气,陈影笙点了点头,斜靠在门边,目送他离开。
直到他连影子都消失在单行道的转角,保时捷里才下来一个人。
这是一个面相凶恶到令人害怕的中年男人,秃头大肚子一嘴黄牙,陈影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带他往里走:
“大老黄,你躲车里抽烟呢连个窗户缝都不开上次那个委托有这么急吗,值得你大半夜跑一趟。”
大老黄赶紧跟上,一边搓手一边乐:“大小姐哟,我这不是看您家里来且了吗”
“来且了”
是东北话,意思是家里来了客人。
陈影笙沉默不语,带着他到一楼办公区坐下,客气地倒了杯茶往大老黄那边推了推。
眼看自己的话没人接茬,大老黄也不尴尬:“您这儿总来这些个人物,我看见了不得避一避不能给您添麻烦啊。”
“能被你一眼看出来路的,在你那儿就算不上什么人物。”
陈影笙似模似样地恭维他。
大老黄很给面子地哈哈大笑,笑得眼角堆起褶子,然后开始不停地唠叨他之前的委托。
左絮飞没穿超管局的制服,还是被人一眼认出来了,陈影笙对此一点也不惊讶。
常年在一线基层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公职人员身上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悍“匪气”
,这种匪气和那些真正的匪类又不一样。
其中的区别外人可能搞不明白,他们自己人隔老远闻着味儿就能知道。
很不幸的是,大老黄就是“真正匪类”
中的老东西。
大老黄姓黄,他具体叫什么,道上知道的已经很少了,只知道他是东北人。
陈影笙小时候隐约听陈途提起过他的名字,记得音同黄二麦,至于是“二麦”
还是“二卖”
不得而知。
在大老黄还是小黄的时候,他就出来混社会了,18岁时替老大去坐了5年牢,出来后继续在老大手底下干活,却卷入了另一场谋杀案中,差点再次替人顶锅,幸好通过案子结识了陈途,终于沉冤得雪。
没了一个老大,小黄完全不知道谁来罩着他,他干脆单方面认了陈途当老大。
但他洗去冤屈不代表他能立刻变成一个好人,或者说,他就没法做个好人。
陈途劝他去找个正经点的营生,他跑去当了外汇贩子,天天蹲银行门口骚扰人家的储户。
再后来,他在银行里有了门路,手头也攒点活钱,便注册了一个破公司专门低价收购当地中小银行的债权,收拢了一批混混干起暴力催收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