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状况的程澍礼松一口气,他迅速站好,看一眼她躺的地方:“那你能不能以身作则,至少不要躺在我工作的地方。”
棠又又不情不愿地盘起腿,双手抱胸撅着嘴,背靠着桌腿,右脚丫子不耐烦地一抖一抖。
程澍礼坐到书桌,拿起笔记本将重要的信息记下来,写完两行停笔,他眼角余光瞥见棠又又烦躁的后脑勺,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棠又又瓮声瓮气:“我有个林间小屋。”
“在哪?”
“荒山啊。”
程澍礼说:“带我去看看。”
“不行。”
棠又又想都没想地拒绝了。
程澍礼刚站起来没走两步,听见这话又转过身,隔着椅子缝看向她的发顶:“为什么?”
转过头,棠又又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但眼中藏不住的狡黠:“脚断了。”
“那太可惜了。”
程澍礼边说边给六六的爪子换药,似乎由衷地为她感到惋惜,“这几天是彝族的火把节,山下会有巡街祈福,诺苏说特别热闹,但是你脚断了,没法儿去看了。”
诱惑!
男人口蜜腹剑的诱惑!
但是彝族火把节着实好玩,棠又又心动不已又磨不开面子,便伸出被程澍礼“踩断”
的那只脚,毫无感情地做作大喊:“啊啊啊我的脚好疼呀!
可能要截肢了,要不你把它截下来带走吧。”
“既然这样的话。”
程澍礼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和她对视,“根据医嘱,截肢的病人术后要清淡饮食,以后每天只能吃白粥,尤其可乐,是万万不能喝的。”
阳光透过薄雨,穿进屋内落在程澍礼身上,棠又又整个魂体都被他的影子罩住,她仰头,纤长的睫毛扑扇扑扇,怔怔望着这个自己死平见过的最好看的脸,一时失言。
程澍礼弯起眼睛,淡笑着强调:“你确定断了起不来了对吗?”
“对......”
话是这么说,但她气势明显不如刚才,好半天才喃喃出后半句,“......不起。”
看着她呆楞中带着点倔强的反应,程澍礼无奈地笑着说:“可乐要是知道你能为它做到这份上,也算物有所值了。”
“它本来就物有所值!”
棠又又飘起来,愤愤然甩下一句,“你这种只会喝茶的老年人才不懂。”
她气呼呼飘过程澍礼身边,程澍礼跟着转头,视线落在餐桌上的两只杯子,青瓷茶盏他用来喝茶,喝完没有收好和其他茶盏摆在一起,而是挨着那只小狗花纹的马克杯。
小狗马克杯用来装棠又又的冰镇可乐,是今天早上去买拔丝地瓜时,从诺苏的小卖部买的。
风格迥异的杯子挨在一块儿,好像循规蹈矩的生活多了一点新的东西。
三十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种新奇的感受,以至于程澍礼情不自禁多看了一会儿。
他半天没有动,棠又又以为他又不舒服,快速飘过来:“你又发烧了吗?要不今天还是别去了?”
程澍礼已经撑开雨伞,语色如常:“走吧。”
......
荒山,后岭。
因为这次有棠又又的带领,程澍礼的探寻之旅和他预想的一样容易,只是那所林间小屋,还是超乎他的想象。
严格来说,那都不能算是一间小屋,而是一座潦草不堪又摇摇欲坠的木头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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