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东西上有不少泥土和污渍,也不难分辨出上面的浮雕,程澍礼判断这应该是上世纪发行流通的银元。
见他盯着那几个银元好半天,姚寨老拿起两个强行塞进他手里:“荒山捡的不值钱的玩意,程教授喜欢就拿走。”
“荒山”
两个字让程澍礼心脏重重跳了下,他确认性地问:“哪个荒山?”
“就下雨下不完那个啊。”
姚寨老打趣说道,他嘬一口兰花烟,“你也知道我那小孙子调皮,他最近跟尼莫家刚高考完的依合一块耍,前几天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突然跑到荒山去捡了这么些东西来,我一看这上面花纹都不对,肯定是假的。”
程澍礼表情微凝,又拿起东西看了眼。
有村民过来跟姚寨老聊天:“姚寨老你怎么才来啊?”
“松里峰突然起了点小火,我带人过去扑灭了,差点就烧到尼莫她们家的新果园了。”
村民大诧:“好端端地怎么起火了?鬼火啊?”
“有鬼也是捏你家包子馒头。”
姚寨老啐了对方一口,“是天太干了,你们家那中药田也多注意,没事清理清理枯叶子。”
“行,今天鱼不错,给你拿点回家?”
“我看看。”
在他们的交谈声中,程澍礼付完钱,拿着那两枚银元离开。
思绪像是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纷乱而飘忽不定,一直延续到回程的路上。
公交车上,棠又又静静地坐在程澍礼的身边,时不时余光掠一眼他的脸色,他唇线拉平,眼神晦暗不明。
知道他又把自己绕进思考的怪圈,还剩两站路的时候,棠又又忽然宣布:“我们下车走回去。”
思绪回笼,程澍礼转头问:“为什么?”
棠又又一字一顿说:“看日落!”
回望过去,棠又又和程澍礼看过很多次的日落,在细雨如织的吊脚楼前,在众人忙碌的气象站空地,但每一次,都不像今天这般突然而刻意。
也不是为别的,她单纯觉得现在的程澍礼,需要换个环境换换脑子。
太阳半斜在天空,离山头还有一段距离。
棠又又缓步往山上走,一二三四五六尾巴摇来摇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程澍礼走在最后面。
大约走了几百米后,棠又又说:“程澍礼,阿尧的婚礼我可以去吗?”
程澍礼看着她的背影:“你想去吗?”
“想。
但我是个鬼,他们不会喜欢我的。”
棠又又坦然说。
“你不是害人的鬼。”
程澍礼语气自然。
她会让学校的操场开满鲜花,会努力不让小狗饿肚子,会偷偷去山下浇灌缺水的稻子,还会把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送给老金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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