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进衙门没多久,徐枫就带着一众千户回来了。
他一跨进正堂,就一把扯下官帽,重重地摔在案上,拉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仰头灌了进去。
“娘的,寻了五处私宅,那些门上的老婆子见了我们,就跟见了鬼似的,老子话都还没问呢就开始朝门外嚎丧,说清戎司要杀人,那些个家奴一个挺身就躺在门口装死人,弄得门外围观的街坊百姓指着我们骂祖宗,说我们欺负孤儿寡母,说咱们清戎司草菅人命,咱们爷们儿办案,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我怕闹大了不好收场,也就没再继续往剩下那几户翻查,只能先把那几户闹事的家奴和婆子先给抓了回来。”
常念早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安静听完徐枫一箩筐的话,漠然看了他一眼,“外头走漏了风声,那些家奴早有准备,你们当然讨不到好儿。”
徐枫“啊”
了一声,怔怔地问,“哪头儿走漏了风声?大人从皇上那儿回来,一下令,咱们就直奔城北了啊!”
皇上下令时只有曹公公在跟前,常念离开时曹公公还在御前伺候,得了令她就直奔衙门了。
她皱眉问,“从衙门出前,队伍里可有谁离开过?”
徐枫揪着唇边的一撮乱须思索,“留了两个千户留守,据我所知都两人没出过衙门,剩下十个千户。”
他顿了顿,突然在案桌上猛拍一掌,桌上的茶壶跟着一蹦。
“临出前程良正跑茅房,我还骂他懒驴上磨屎尿多,直娘贼!
一定是他走漏了消息!
我这就去挖了他的眼睛,看看他那两只狗眼里到底认了几个主儿!”
程良原是前任总指挥使跟前的人,常念进清戎司后雷厉风行地挤走了挡道的人,至于那些以前跟在前指挥使身边的部下,她没下劲儿驱赶,省得别人说她赶尽杀绝,但衙门里的大事儿,也没怎么让他们参与过。
就跟后宫妃子不肯过继别家孩子一样的想法——喂不熟的狗,不计哪天就会反咬你一口。
这次因为人手不足,一时就忘了这茬儿。
常念抬手拦住徐枫,“且让他再高兴几天,先办要紧事儿,赵武鸣这么看重这几处宅子,千方百计阻拦你们进门,想必里头一定有猫腻。”
她拿手指点了点桌面,“咱们要抓紧,等他把里头的东西给淘腾出去,咱们什么都捞不着,拿什么由头给皇上做筏子,治贪腐。”
徐枫直皱眉,“皇上究竟什么意思,他若一心要查办赵武鸣,何必让暗访,弄得咱们有劲儿没处使,要我说,直接上门把这十一处宅子一封,甭管是否属实,大刑一上,什么都成真的了。”
皇帝让暗查,终究是顾及蕙贵妃。
一个对儿子们百般猜忌的人,却对一个缠绵病榻的妃子如此上心。
一个帝王,竟还有这般情致。
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是一个太监的,会作何感想。
常念斜他一眼,“皇上办赵武鸣要师出有名,不然怎么和后宫那位交待!
今晚要连夜审,不把赵武鸣那点家底儿掏出来,就等着咱们这些人背黑锅,填窟窿吧!”
徐枫声气儿十足地回了个“是”
,临起身时突然想起来,扭头问她,“我们回来的时候遇见巡城护军正抓刺客,顾大人真遇上刺客啦?没伤着吧?”
常念不屑一哂,“这城中上下,多的是想杀我的人,真要这么容易得手,我这总指挥使的位子早空出来给你坐了!”
徐枫一副“又来了”
的表情,朝她拱了拱手,“得,属下还是先办要紧事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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