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容哭诉了许久,哭得眼睛都肿了,最终也没换来一句准话。
程堰对她原本就没耐心,听得烦了,直接让人请她离开。
“侯爷竟然是这样无情。”
坐在妆台前的时候,她身后的侍女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王仙容出身金贵,且品貌俱佳,未出阁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将她奉为仙子一般的人儿,愿为她的裙下臣。
可这样的人,为他低若尘埃,又哭得这样梨花带泪,柔弱可怜,他竟然能无动于衷。
简直是个铁石心肠的。
王仙容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有些冷淡:“他不是无情,他只是将他的情都给了旁人,而我,不说哭了,便是死在他面前,大概也只能得他一句‘安葬了吧’。”
侍女心中愤懑不甘:“侯爷怎么能这样对姑娘,还是谢公子好,这世间上,唯有谢公子对姑娘是真心的。”
“住口!”
王仙容脸色大变,镜中的容颜变得有几分扭曲。
“休要再提他,他与我何干!
若是他真的念着我,希望我好,便不会与侯爷说这些,让侯爷容不下我!”
王仙容心中恨极了谢渠,那些过往前尘在当年就结束了,他都要死了,却还和程堰说这些,让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分明是在报复她,是见不得她好!
“他就是个混账!
是个混账!
休要提他!”
王仙容气得不轻,伸手便将妆台前的东西扫落在地。
金钗银簪随之掉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珍珠、珠玉落了一地,出哒哒声响。
。
王仙容离开之后,程堰心情有些不好,也歇了去内院打扰秦宜真的心思,让人熄了灯便合衣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又梦见了谢渠。
年轻时候的谢渠意气风,朝阳不及他拓落光华。
还记得第一次相见,谢渠于高楼邀他共饮:“吾,谢问渠,问渠哪得清如许”
今日故友经年再相逢,谢渠却坐在了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
他问他年少时的梦想追求,他问他可知这一场战乱死了多少人。
当时谢渠情绪激动,扯得扣在他手脚上的链子铛铛响动,声音歇斯底里:“我是谢渠,不是谢问渠,自离开谢家的那一日,谢问渠早就死了。”
“这个世间上再也没有‘问渠那得清如许’的谢问渠,我只是谢渠,我是那条沟啊!
阴沟!”
声音犹在耳,句句戳人心。
年少时曾一起载着春风纵马游山的故友,似乎已经面目全非,再也不见当年模样。
程堰睁开眼时,心头沉甸甸的,再无睡意。
他起身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天上的明月皎洁,光华洒落大地,年年岁岁,似乎是始终不变。
夜风有些凉,一点一点地往他的骨缝里渗去,让他颇有一种天地浩瀚人渺小之感,很多很多事情是他所不能掌控的,生命、感情皆如此。
他站了许久,心里越来越空荡,忽然就很想秦宜真,于是他又进屋穿了一件衣裳,便转身往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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