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悉的门墙熟悉的院落,墙角的腌菜坛子,小花园里她亲手栽的大丽花似乎比以前更粗壮更繁茂了,屋檐下一个破旧的六面手工灯笼——那是她爷爷的手艺,每到过年便撕去旧纸细细地贴上白纸,再在每个棱面贴上彩色剪纸,点上半截蜡烛,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挂在屋檐下,当初搬家时关于它的去留她和庞靖还有一段争执。
一切跟记忆中的没有一点差别,一股热流冲上脑门,生生憋红了她的眼眶。
伤感归伤感,更多的还是开心。
她原本的打算是先从邓家入手,慢慢融入他们的生活了再回来认亲的,她试着接触邓舒文,期冀他能认出自己来——那怕是对她产生熟悉感好感都行啊,可出师未捷,别说两个孩子她根本不能正面接触,就连邓舒文也对她不假辞色。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能取得庞靖的认可也算另辟蹊径,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登堂入室见到自己的亲人,若若信心大增,实现愿望,已指日可待。
“你家可真漂亮啊!”
她别过脸装作欣赏院子里的花,避免庞靖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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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门帘被揭起,先是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看见了院子里的人,小家伙庞承志惊喜地叫了起来:“姐姐!”
他太喜欢这个漂亮又大方的姐姐了,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拥有一架遥控飞机,可不论是年节还是生日,哪怕他考个双百分,他爸都不答应实现他这个愿望。
最疼爱他的爷爷这时也站在爸爸一边,理由是玩物丧志!
神啊,谁来替他跟两个顽固的统治者解释解释啊,他的志向就是遥控飞机,没有了遥控飞机,他就没有志,哪里还谈得上丧志!
至于他名字里的承志,承的什么志他才懒得管。
若若被他的一声姐姐给雷住了,这家伙!
她开心地伸开双臂,顺势搂住了那个飞来的身子,小家伙不但长了个儿,体重也增加了不少啊,记忆中的小胖墩变成了大胖墩,她试着掂了掂,居然没掂起来。
窘!
以前每次见面她都能掂着他转两圈的。
正在抹着桌子说着什么的庞爸先听到院子里的嚷嚷声,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上的活,慢慢踱到屋外去。
扶扶老花镜,孙子最近天天念叨的人,他也想看得仔细些。
“这就是小言吧?”
若若也望向他,爸爸!
这是她的爸爸!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这才多长时间,他就戴起老花镜了?这才多久,他的头就白了一大半了?这才多久!
厨房里的忙碌的婆媳俩听到人声也都出来迎客,冯月热情地招呼若若,庞妈也是笑容满面地喊她小言。
小言!
是了,是小言了,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喊她若若,她已经是言蹊了。
小言,在他们眼里,她该是多么的陌生啊,连称呼都带着客气和疏离。
当年邓舒文第一次上门,他们都没有喊他小邓。
这不是她的爸妈吗?她却不能喊一声,站在当面都不能相认。
而那已经失踪了的,是她的爸妈吗?为什么一旦想起,还是悲从中来,不能自抑。
这一刻,她居然也有些糊涂了,她是谁呢?
不是庞若兰了,似乎也不是言蹊?
这里不是她的家,锦城难道就有她的家吗?一时间,她只觉得腿有千斤重。
若若哽了一下,努力露出个笑脸“叔叔阿姨不用客气,叫我若若好了,若若是我爸爸给我取的乳名。”
这一声出来,石破天惊,庞家的人面面相觑,均是震而又惊的表情,这巧合也太巧合了吧!
这个女孩子,坚强而独立,诚善而可亲,居然还有一个叫“若若”
的乳名。
同一时间,浮上心头的,是另一个叫若若的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人,命运弄人啊。
若若凝神望去,这乳名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不但敲碎了父母脸上客气疏离的面具,也似一块巨石,投入了在他们业已平静的心海,搅起万千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