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道“一定是他就算谢氏管着侯府,也不敢截我的信,定是定是他吩咐的”
章氏的表现犹如此,郑适的反应便更加激烈。
他猛地站了起来,却牵动了脚踝的伤势,痛得他脸容都扭曲起来,更显得他目光吓人。
是了,忽略其脸上的青紫,这个便是乖巧温润的如玉少年,此刻眼里满是阴狠恶毒。
与年龄不符的阴狠恶毒,却又如此真切深沉,犹如实形般这学宫西门外散发开来。
略思片刻,郑衡伸出手,拍了拍郑适的肩膀,低声唤道“适哥儿,没事了,没事了”
郑适这个模样,与郑衡某段属于郑太后的久远记忆重合。
同样是年幼少年,同样有深刻恨意,这些恨意,同样来自家族至亲,同样不堪叙说。
只是,那段记忆中的少年已经死去了,而眼前的少年还活着。
稚子何辜,然而托身之家世没得选择,唯有承而受之。
是以,郑衡还是伸手去接触这个年幼少年,无言地给予慰藉。
章氏见到这对姐弟的动作,心中不禁一酸,眼神悲伤而愧疚。
这对姐弟有今日苦况,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年轻时心气太盛,及至中年尚死不低头。
不然不然
郑衡又感受到了,章氏身上那浓重到无法忽略的愧疚。
在当下,愧疚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问道“适哥儿,你送到侯府的信直接说了季先生出事为何如此笃定季先生出事了”
从章氏和郑适的话语中可以得知,季庸受章氏所托照顾郑适,章氏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他怎么对得住我”
足见两人交情匪浅。
但是三个月了,章氏都不知道季庸已离开了院,这只有两个可能了。
其一是季庸还好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其二是季庸真的出事了,而且出事得太急太突然,他没来得及通知章氏。
郑衡已能想到是后者了,特地询问郑适,只是为了知道更多细节。
郑适眼中尚有怨恨,声音不觉低了下来“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没在信上说季先生的事,而是请祖母送几个花生银裸子来学宫,可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季先生肯定是出事了,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他试图回忆当时的情况,缓慢地说道“学宫对外说季先生出门游历了,但那一晚季先生神色匆匆语气紊乱,好像遇到了什么紧急事。
我越想越担心,第二天一早就偷偷去了季先生住所,可是那里是空的。
我只在后面竹林草丛里发现这个”
他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章氏“就是这个”
这是半支竹笛,约半寸长,样子像是被匆匆折断的,缺口参支不齐,笛身处有一些黯淡的红痕。
郑衡一眼就出,这些红痕是已经干了的血迹。
章氏接过这半截竹笛,眉头皱了起来,试图辨认“这是季庸的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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