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回,隔了小半年再相聚,倏然而然的,就发觉感觉突然有点不一样了。
安思远的视线,从阿渺的手腕、局促地掠过胸前婀娜起伏的曲线,再移到她的脸上,见女孩羽睫微垂,遮住了那双水气盈盈的明眸,娇红润泽的双唇不断开合着,还在专注地解说着混元锤的手柄
是不一样了。
长大了,更好了
“思远安思远”
阿渺半天等不到答复,抬起头,“你到底要哪种啊”
安思远幡然回神,惶乱地跟阿渺对视了一瞬,随即扭头起身,扒着树干,“你等我想想我我想先爬会儿树”
说着,撑住枝干,又噌噌地往上爬。
阿渺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最高的一根粗枝上站定,稳住身形,放眼眺望崖外的青山碧峦、云蒸霞蔚。
山风清凉,日影斑驳,对面碧痕峰的峰壁垂直耸立,大片的白石光滑如镜。
安思远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侧目去阿渺,见她倚着枫树主干、望向崖外,似有些微微的怔忡。
他促狭心起,拽过头顶的枝条,脚下使劲,晃了晃两人所栖的树枝,咧着嘴,“小心掉下去啊”
阿渺睨了他一眼,也踏脚猛踩树枝,“你才小心掉下去。”
两人互相使坏,打闹起来。
不远处的空地上,白瑜挥着环首刀,劈砍着练功用的木桩,发出接连不断的梆梆撞击声。
她年岁渐长,人却变得越发沉默,平时除了阿渺,很少搭理旁人。
安思远跟阿渺说话的时候,她就会站去一旁,要么练功、要么发呆,但随时都会将阿渺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确保公主安然无恙。
“你的小侍女跟那木桩子有仇吗砍得那么用力。”
安思远被敲打声吸引了注意,拽着枝条,朝下瞥了一眼。
“说过多少次了,白瑜不是我的侍女。”
至于那木桩子嘛
原本是没仇的。
被她俩刻上那些名字以后,就变得有仇了。
刚入山的时候,两个女孩都时常被卞之晋的体能训练折磨得半死,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六个时辰练功、两个时辰背心法和吃饭,余下时间基本是倒床就睡,一刻闲暇的工夫都没有。
有时实在累的坚持不下去了,白瑜就攥着拳头说“只要一直记着仇恨,一刻也不忘,就能扛住”
于是阿渺便开始往练功的木桩上刻名字陆元恒、程卓、玄武营里姓褚的那个将军
她那时还识字不多,又不清楚每个仇家的姓名,实在写不出字就干脆用画代替,比如画个将领模样的小人,再往身上扎一把刀之类的,十足的孩子气。
“思远,你们是不是要跟南朝开战了”
阿渺重新倚回到主干上,望着安思远。
“没有啊不是跟你说过,那姓陆的这几年一直在安抚内政、没精力开战吗再说,沂州也拿不出那么多军资支持南征吧。”
“我还以为”
阿渺眼神黯了黯,垂目望向峰峦下的曲河,“你突然想设计上战场的兵器,嬿婉这次也没来我还以为是要打仗了,水路危险,侯夫人不放心让她来呢。”
天穆山下的水源,一头接着沂水南端,位于南朝境内,另一头蜿蜒曲折、时南时北。
赵易和安氏兄妹每次入山,都是从北面经一条暗河而至,以避开有可能出现的南朝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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