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答应我,去京口好不好?京口百姓连着两年遭灾,过得很不如意,若您重回京口,他们一定欢喜极了。”
郗声沉默半晌,终是开口问道:“阿回,这条路并不好走,你告诉伯父,你果真愿意吗?”
“我愿意。”
“嫁与谢瑾,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是。”
“你不会危害江左,图谋颠覆吧?”
郗归短暂地低下了头,又很快抬头看向郗声:“终我一生,必将以家国为念,不以私欲害社稷。”
郗声看着郗归,知道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茶盏,却一口都没有喝,而是顿了顿,沉默地将茶盏放了回去,用右手按了按额角:“奉安,去叫谢瑾进来。”
角门再次打开,对于郗声的选择,谢瑾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郗岑逝后,郗声与郗归,是这世上仅有的两个同病相怜之人。
没有人比郗归更懂此刻的郗声,她一定会说动他。
更何况,郗途也曾说过,对于郗归,郗声有着一种移情般的慈爱,他愿意纵容她。
两刻钟后,谢瑾离开郗府,前往台城面圣。
奉安搀扶着郗声,在夜色中走回卧房。
郗归环顾四周,只觉庭院森森,冷清非常。
郗途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过府接人。
他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京口形势如何?你可有受伤?怎么和谢瑾一起回来?为何先来东府?
但所有这些问题,在看到郗归脸上的泪痕后,都化作了沉默。
无论如何,郗归平安归来,都是莫大的好消息。
他抬起右手,想为郗归拭泪,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恍若无事地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回去吃点东西,早些歇息吧。”
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郗归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兄妹情谊,在很多事上都有意见分歧,但郗途仍像一个笨拙的家长,时不时地,以一种不合宜的方式关心她、爱护她。
纵使那并不是郗归想要的,她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容。
虽说如此,可他们之间的分歧实在太多,郗归不知该如何与郗途心平气和地谈话。
于是她只是说道:“兄长,谢瑾说,请你明日一早,去谢府见他。”
“好。”
郗途看着郗归眉间的疲惫,什么都没有问,“回家吧,家里做了你喜欢的汤饼。”
同一片夜空之下,谢瑾端坐牛车之内,穿过九重深锁,于钟鼓声中,进入了月色下的台城。
宫室之内,自打谢瑾回京的消息传来,圣人与太后褚氏便在此等候。
京口的变数已经传到了宫中,短短半天,圣人心中产生了无数的想法,但最终都在太后严厉的目光中偃旗息鼓。
他们一同等待着,等着这位社稷之臣给出一个上策。
宫室很安静,静得能听到铜壶滴漏之声。
谢瑾恭敬地行礼,诉说着此次京口之行的见闻。
在两宫面前,他并没有采用郗归的说法,而是突出了刘坚的存在。
他说:“郗岑败死之后,刘坚等人藏身京口,惶惶不可终日。
此次京口大震,他们出面救灾,便是想递给圣上一份投名状——这些人蹉跎了太久,实在想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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