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时,孙芙蕖方才恍然大悟一般,频频颔。
“藕荷你若不指出来,我还纳罕,缘何长姐这漂亮衣服,瞧着竟好生眼熟。”
轻哼一声,孙林雪不欲理睬这装傻充愣的主仆二人。
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只要哄骗得孙芙蕖同她照应,便能够顺利出府,到京郊踏春去了。
姐妹俩将各自的丫鬟们凑到一处,众人拾柴,配合掩护,遂也就悄无声息地出得家门。
此计虽成,孙林雪却是直到行至京畿,都仍有一抹不悦挂在脸上。
谁教她忍耐孙四一遭,那丫头便就欺她更甚?
刁奴恶主,合着伙给她添堵,既言她裙裳清丽,又赞她饰精巧。
可她还没来得及暗暗自喜,孙芙蕖便唤藕荷重新绾。
孙四这番举动,分明是要将她活活气死!
眼见孙芙蕖绾了与她一模一样的云髻,簪金步摇、戴玉华胜,孙林雪好生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直到风筝断线,才朝着孙芙蕖作起来。
孙芙蕖妄想与她攀比,却到底要认清各自身份。
嫡庶有别,一天一地。
她的纸鸢落下,奴婢们不在左右,便合该这卑微庶女替她拾回。
“长姐教训得是,你我轻装简行,既是未带仆从,妹妹便理当为姐姐鞍前马后。”
孙芙蕖懒洋洋晒着太阳,猫儿般闲卧花荫,眼都未抬,漫不经心地应付孙林雪。
“只可惜妹妹方才恰梦周公,未得见那风筝落于何处。”
“便是那儿,草地尽头,杨柳林间。”
孙林雪蹲下身来,搡了搡孙芙蕖,催她去看。
孙芙蕖勉强抬眼,手搭凉棚,却借口午阳炽烈,哪怕在花荫底下,都全然分辨不得那远方的桃树、李树、杏树、梨树。
“哎呀,说了是垂枝杨柳,你怎竟转眼便不记得?”
孙林雪暗啐她又懒又笨,只好硬拖着这正瞌睡的庶妹,同入那密林间去捡纸鸢。
花荫浓密,孙芙蕖又恰浓睫稍垂。
她眼中实则无分毫睡意,只是孙林雪自视甚高,并不屑低头瞧她,故不曾现她这一处蹊跷。
密林之中,正有身手利落的江湖人,等着拐走京兆尹的女儿。
孙芙蕖对此早已知晓,又怎可能安然好眠?
柔良只看过小说情节,故以为孙林雪被拐走,是为必然。
可实则从第一世起,孙芙蕖便觉察,那伙人的本意是拐走孙坚的庶出女儿。
当时因她比孙林雪更加警觉,麻袋自枝桠间罩下来时,她便眼疾手快,将孙林雪推了过去。
那伙人一击未中,而她又足够走运,林外踏青的男男女女众多,她张口高声呼救,便惊走了这些歹人。
至于麻袋里的孙林雪,也自然被他们将错就错,匆忙带走。
孙芙蕖自知行事不可以全凭运气,林中遇险之时,哪怕她再如何机警,也难保绝对不出差池。
自她重活一世,再度于春分踏青,她便替自己置办了与孙林雪同样的一身行头。
只要与长姐瞧着相似,那些人难免分辨不清,错将孙林雪当作是她,留下本该被绑走之人。
孙芙蕖并不痴笨,这伙人既然怀有目的,明显是冲她而来,那么背后便定有隐情。
可孙坚每一世都要她不必多想,决不肯同她坦言。
如此一来,遂也怪不得孙芙蕖对他的掌上明珠,宝贝到不得了的嫡长女儿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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