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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枯木（第1页）

在遥远的图珀尔，最西部的沙漠里，密布着枯干的树。

在久无甘霖的炙热季节，这些枯木就如同被风化的艺术品，孑孓独立在漫无止境的黄色炼狱里。

这是风沙降临的结果。

但其实，即便是在深深的热带雨林里，也有这样干枯立着的树木。

或是虫害消灭了原有的生命力，或是人为割脂加了它们的生命进程，或是真的已经年老不再有那样绿意生长的可能……这些枯立木就如同一片生机盎然中的一点不和谐，痴痴占着一部分氧气、二氧化碳与阳光。

可它们并非一无是处。

枯立木，是抚育间伐的绝佳素材。

形象来讲，间伐就是伐去一部分生长不良或已经死亡的林木，为还健存的其他保留木，创造出良好的生长环境条件。

也就是交出被无谓占有的阳光与空气。

“枯木病，就是这样一种令病人饱受折磨，又让她死后不那么一文不值的、令人深感讽刺的病。”

怡鹭抱着膝盖，蜷缩在小棉被里说道。

她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令人惊惧。

“枯木病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像枯立木一样的病：缺水、干枯、消瘦、病态……无比脆弱。”

她补充道。

“那个西娅，就是得了这样的病？”

安婆有些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等待着怡鹭如宣判可怕命运般的下一句回复。

“是的。

每年秋季与冬季，西娅都会因病理性的失水脱水而陷入昏迷休克，皮肤也会变得干枯无比，只能仰卧在病床上，被动接受着营养药液的输入。”

怡鹭说道，“有时她会醒过来，但看到的只是灰色的天花板……”

“她其实，从未见过秋冬季节里凋敝的黄花风铃木。”

当怡鹭声音颤抖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安婆便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西娅是过着怎样一种悲哀的人生。

一年四季，仅余下春夏两者的交替。

她的生命已如此短暂，在世时却也仅能活过其他人一半的年岁风景。

“这就是她当时忽然消失的原因？”

“是的。

我也是后来听陈鸣所说，才清楚她试图向我隐瞒的这个可怕病症。”

“真是可怜……”

安婆不无遗憾。

“可怜？”

怡鹭笑着摇摇头，“这话要是让西娅听见了，她怕是要笑出病来。”

“这是为什么？”

安婆见她如此反应，也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她已经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呀！”

怡鹭定定地说道，像是在向安婆解释一种不被理解的信仰，“四年大学生涯，西娅清醒的日子算下来不到两年，可这两年时间里，她真的成立了一家宠物医院，还涉足了天涯海角一样的四座城市，成为约翰杰夫里灵魂人物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人生，我并不觉得可怜。”

怡鹭一字一顿。

“她真的把宠物医院做起来了？”

安婆虎牙上的金箔开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