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再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事易时移,再与他的好四哥对上,他却是毫无反抗之力了。
新帝又道:“做额娘的,总是希望儿女平平安安的,宜太妃想来也做如是想,你去看看宜太妃吧。”
九阿哥跪在地上,额触青石地砖:“奴才遵旨。”
退出养心殿,九阿哥满腹愤懑,居然用他额娘敲打他,难不成,他再做些什么,那个假模假样的四哥还敢对他额娘动手不成?
九阿哥正咬牙按捺自己的怒气,却见亲王服饰的雅尔哈齐迎面走了过来,九阿哥只觉自己倒霉透顶,却不得不按规矩给雅尔哈齐见礼,谁让人家位高呢。
“九弟,你要再敢胡乱动手脚,你信不信,爷让宜太妃这一脉,最后一个也剩不下!”
轻不可闻的声音在九阿哥耳畔却如轰鸣的九天怒雷,养心殿外空阔的广场上,雅尔哈齐擦身而过,留下浑身颤抖的九阿哥独自伫立风中。
畜牲,畜牲!
九阿哥红着眼,回望那个无视伦理纲常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他的哥哥,可是,那个男人却威胁着,要杀了他这个兄弟,而且会连素来仁厚的五哥也不放过,这个狠毒的畜牲。
九阿哥踉跄着跌跌撞撞走着,他不敢赌,雅尔哈齐的心性之毒,管中窥豹,九阿哥于自己身上已可见一斑,而如今手握重权又被新帝视为股肱的雅尔哈齐,若真被惹急了动起手来,又有伊拉哩氏相助,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的儿子、还有他五哥的儿子孙子尽皆害死,雅尔哈齐有这样狠毒冷酷的心性,也有这样的手段……
养心殿的寝宫内,新帝看着雅尔哈齐唇畔得意的笑容,“有什么好事儿?”
雅尔哈齐行了礼,在新帝的示意下坐到炕前的椅上:“没什么,就是发现,欺负人,原来这么爽。”
新帝想了想,瞪了他一眼:“你欺负老九了?”
雅尔哈齐摆摆手:“没有什么,不过威胁他一下,嘿嘿。”
混淆皇室血脉,那是个什么罪,老九这是打算害死他们一家呢,这些年,他在京中得罪的人可不少,若老九的手段真成功了,他雅尔哈齐哪还有命在,他不在了,他的妻儿便是有外家护着,又哪里还有好日子过,不过小小威胁他一下,算得什么,哼,他雅尔哈齐再狠,再狠也没下死手,若不然,他老九还能活着?可他老九呢,这是要断人活路呢。
断他雅尔哈齐的活路,他雅尔哈齐自然要以牙还牙还以颜色的,光挨打不还手,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新帝不知究竟,冷哼道:“若威胁有用,他就不是老九了。”
雅尔哈齐眯着眼,眦牙笑道:“你的威胁没用,我的却有用,你行事太方正,我行事却无忌,而这无忌,正是老九怕的。”
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新帝想着,乐了,继而又瞪眼道:“你行事无忌还有脸说,怎么,还要朕夸你不成?”
雅尔哈齐得意地摇摇头:“你是君,我是臣,帝君讲威德,臣子则不需要像你那般待己严苛,我便是有些毛病,也是无妨的。”
新帝气苦:“朕这个皇帝,还没你自在。”
又恼道:“天下的臣子都如你一般,朕还怎么治理天下?”
雅尔哈齐不以为意,“放心,放心,这天下,也就一个雅尔哈齐。”
新帝气得满屋转,抬腿想要给这个无赖一脚,雅尔哈齐却在他的脚刚抬起时漫声道:“威仪,威仪,皇上,便是无人之处,您也不可失仪。”
新帝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又转了几圈,终于憋不住,一脚踢在那个无赖身上:“踢了你,朕的威仪更盛。”
番外——康熙
八岁登基的帝王是什么样?
八岁登基后坐了几十年帝位的皇帝是什么样?
八岁登基后便面临无数阻碍却终于把皇权尽揽于手让君权达到最高影响力的皇帝是什么样?
康熙帝在完成他人生最为后人所称道的除螯拜、征葛尔丹、平台湾后,仍一如既往的勤勉与好学。
放松?帝王,何时能放松?帝王,一旦放松,便代表着政事的堆积,人命的消逝——许是帝王自己,许是治下百姓。
康熙帝一生从不曾放弃学习,哪怕他所学已达到帝国学术巅峰时亦如此,他喜欢万事尽在掌握,不喜事到临头还需找臣子奴才求助。
求助,这个词儿,一点儿也不美好。
当然,皇帝的生活,不会如苦行僧一样苦修,在政事,学习之余,康熙很会安排自己的生活,作为帝王,他从不委屈自己,他费尽心力把皇权抓在手中可不是为了受罪的,他费心费力让自己再不受人掣肘,为的,是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是为自己能过得好一点儿。
当然,皇帝的好一点儿,与百姓的好一点儿,标准是不一样的。
谁能指望皇帝与百姓一样呢?
康熙的一生并不平顺,他一生所识所见所遇之人,大抵都是一个国家里最精英的那一部分,他们各有所长,各有所恃,故能立于朝堂,决定一个国家的大势走向,决定自己与别人的命运;后宫的女子,亦如此,若无所长、无所恃,是无法在后宫立足的,宫廷,从来不是无忧乐园,这里的女子,若无让帝王驻足的本事,便意味着被欺侮、被踩踏;一个女子,只要她能让帝王看上眼,哪怕她是一个最卑贱的辛者库之人,帝王也能让她转瞬跃立于众人之上。
这,是权利的魅力。
见惯了太多有形无形的算计,经历过了太多人心机变,皇帝偶尔也会想过几天没有算计与争夺的日子,皇帝喜欢小孩子的纯真与无邪,直白与无伪,面对孩子时,他的笑容总不免多几分真心,几分放松,几分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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