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我再也无法忍受两个哥哥那鄙视的目光,因为那会令我有种要挖出他们双目的可怕欲望。
“我随你去。”
阿真将双臂环在胸前,目光精炯眯起。
我轻笑,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小主人,我也随你们一起走。”
福嫂走进院来,“十几年来我照看你与夫人,如今夫人走了,我更不能与你分开。”
“呵……”
我闭眸微笑,而后却不禁长叹,“虽然我带不走武家的任何金银,却有你们两个陪着我,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我与母亲曾在这个家渡过最平静的一段日子,世上所有的良辰美景都比不上那时的一点一滴。
倘若母亲仍在我身边,她也一定会鼓励我离开现有安稳平淡却异常难熬的生活。
去长安,我或许会陷入生活的困境,将面对未来茫然无措的一切。
犹记得母亲对我说过,任何一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无关性别,无关年纪,无关身份。
绝不能因为自己是女子,便放弃寻访天下的机会。
三日后,我便带着简单的行李,身后跟着阿真与福嫂,徐徐转身,绝不回头,一步一步,踏上了完全不可知的路途。
昌隆盛世,大唐声威远播,四邻朝贡,远无外敌,近无内患,国泰民安。
而帝都长安的街巷更是喧闹,市景繁华,豪门聚居,歌舞升平。
但我来到长安后,却一直绵绵细雨,阴霾着不肯停息。
我的小院,以檀木为窗,楠木为阁,静静地伫立于繁华闹市,虽简陋,却也别致,我的日子也平静安稳得近乎可耻。
我撑着一把粉色的油纸伞,缓缓走过因雨天而有些萧条的街市。
我走得很慢,很轻,似乎这脚步略重就会惊醒无声无息的生活。
我停在一棵大树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积满水洼的地方,透过被雨水涤清的倒影看见自己的脸。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福嫂就说我将来一定会是个美人。
等我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确实与母亲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我更娇艳稚气一些。
但,这还是不够,我想要长大,大到能脱离那些困缚,从而改变我这虚弱的人生。
马蹄飞踏,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水花溅起,我白色纱裙上立时污泥点点。
我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却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料那马车却停了下来,帘子一掀,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
他的眉毛似修剪过,微微有些弯曲,皮肤白皙,下颚光滑,带着一丝脂粉气,看着有丝异样的感觉。
“你,你不是杨……”
他紧盯着我,眼发直,嘴也合不拢了,惊若呆鹅,“不,你比她年轻许多……”
我正恼怒弄污了衣裙,如今这个不三不四的男子又如痴如醉地盯住我,不由地双颊生热、面露愠色:“你看什么?!”
说罢,我转身要走。
那男子却旋身拦住我的去路:“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
“关你什么事!”
我嗔怒地白了他一眼,想绕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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