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轻轻笑了:“一个人是杀,一群人也是杀,没什么区别。”
刚刚谢吉祥还为她的话而心生寒意,可听得多了,谢吉祥却慢慢淡定下来。
她看着柳文茵,见她目光温柔地看着根本不搭理他的祝凤仪,却转头问张忠:“张管家,郝夫人的死你可有别的说法?”
刚刚柳文茵说了那些话,令张忠面色青白,这三年来他所有的坚持和信念都化为乌有,郝夫人的死,他其实才是间接的加害者。
张忠的嘴唇直哆嗦,最后悔恨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多嘴,夫人跟少爷就不会死。”
“三年前,这女人突然回家,说是姑太太生了病,要回去照看。
当时我没觉得有何不对,只跟着老爷操持家事,可日子久了,我又经常帮少爷往柳家送东西,才隐约察觉不对,当时柳家似乎有个妇人怀有身孕,一直在进补。”
当年柳大少病亡,柳家二少三少伺机谋得柳大少遗产,祝家横插一脚,让柳家的筹谋化为乌有。
从此之后祝凤颜就带着女儿别府另居,柳文茵回的娘家肯定是这个别府,不可能是柳氏本家。
别府原本只住了母女两人,若柳文茵有了身孕,祝家不可能不知,那么怀孕的又会是谁呢?
张忠哽咽道:“当时我起了疑心,总觉得自己思虑过重,可是几个月后,这女人从柳家回来,祝家却不明不白多了个畸形儿。”
这一下,张忠的疑惑便落到实处
。
他陪着祝凤仪长大,是祝凤仪身边最忠心的心腹,可这个孩子,祝凤仪却对他一字不提。
若非张忠在墨兰轩的吃穿用度上发现端倪,他也不可能发现这个畸形儿。
一看到这个孩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是祝凤颜同外人所生,不可能会送到祝家养育,这孩子又天生畸形,这种被苍天所不容的后代,其身份昭然若揭。
自觉猜到真相的张忠,只觉得五雷轰顶。
为了这事,他内心煎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最后觉得此事不能隐瞒郝夫人,必须要禀报主母。
却没料到,郝夫人知道真相,当天心疾发作,撒手人寰。
张忠抿了抿嘴唇,语气里满满都是懊恼:“夫人突然病倒在地,我惊慌失措,从墨竹轩里窜逃出来,在荷花池前碰到一个陌生人。”
“那陌生人估摸着是个小偷,特地进来祝家偷窃,他没想到大半夜里池塘前还有人,被我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直接落入池塘里。”
“我没有救他。”
张忠垂下眼眸,迟到了三年的忏悔终于宣泄而出:“我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便没有救他,下意识躲在了边上的竹林里,悄无声息看着这一场闹剧。”
“我躲了一晚,原本想要去同老爷禀明真相,却不料第二天,关于我同夫人偷情的留言整个府中都在传,甚至还有人说我畏罪自杀,跳池而死。”
所以,张忠就更不敢出现了。
说到这里,张忠就不再说当年的事,他只是悔恨道:“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执念害了大少爷,若非我告诉大少爷真相,大少爷也不会被这女人害死。”
虽然他的真相并非真相,但不能否认,祝锦程因为他的话,对自己的父亲,对这个家都失去了信任。
不管最后是谁杀的祝锦程,祝锦程在死之前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苦,想来就心痛难忍。
张忠终于痛哭出声:“我只是想为大少爷和夫人讨回公道,想让真相大白,我没想到……”
他的确没想到,郝夫人当时的心疾如此严重以至于猝然发病,他也没想到柳文茵会这么狠,一察觉到端倪,立即动手杀害祝锦程。
当时的张忠以为杀人者是祝凤仪,虎毒不食子,他告知祝锦
程真相,祝凤仪也不能杀害独子,谁能想到,真相居然更为不堪,而真凶也更残忍。
谢吉祥看着他懊悔难过,痛哭失声,只浅浅叹了口气。
慈悲者永远悲天怜人。
无心者从无慈悲心肠。
此刻痛哭流涕的张忠跟一脸惬意的柳文茵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柳文茵来说,这些人的人命,都没有她的“情意”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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