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启已许多年没挨过饿了,可那种感觉依然很熟悉,子启不怕挨打挨骂,却最怕挨饿了,也许是小时候饿久了,这两个月,因子启挨不住饿,多少次去找璟奕道歉示弱,可均是被挡在门外,侍卫说璟奕不想见他,还让子启滚远点的,渐渐的子启不再去了,甚至连想起璟奕的时候也没以前多了,偶尔却会挂念远在云南的云觞,可子启也知道自己也已经没脸回去找他了,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可却也死不掉,这生命对子启来说好似无尽的折磨。
子启终于将横木擦完了,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身旁的花圃,很多鲜花都在阳光下照耀的摇摆着,子启吞了吞唾沫,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的脊椎很疼,不能长蹲也不能长站,所以他站起来显得很艰难。
璟奕等了许久,见子启终于把横木擦完了,回过身来。
璟奕连忙闭上了眼眸,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只有睁眼查看,正好看见子启以极为扭曲的姿势站起身来,而且好像使不上力气一般,还需给横木借力,璟奕忍不住想问一问刘福,他这是怎么了,后来想想,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来了,定然是装给自己看的。
璟奕挑一挑眉毛,见那人钻进了花圃中,似乎在打量里面的花朵,许久才伸出手去,将几朵不知名的花,连根拔起,璟奕不禁嗤之以鼻,自己又不是女子,以为拿几朵花,自己便会原谅他,不生他的气了吗?简直是妄想……
当璟奕看见子启用衣袖擦拭花根后,把放在嘴里,顿时睁大了双眼了,只见他咬断了还带有泥土花根,一点点的咀嚼着,那花根似乎不大好吃,他的眉头皱的很高,慢慢的咽了下去,他吃完那一个花根后,又将那完好的没有根茎的花朵,再次埋进去了原来的地方,然后拿起另一个带有泥土的根茎慢慢的咀嚼。
刘福看到这一幕险些掉下泪儿来,那坐在花圃中吃着狗都不吃的东西的人是谁?是废帝啊,以前是做过皇帝的人,才两个月不见……全身上下没有半两肉了,刘福看向一直看向那个方向的隆帝,您老人家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便是石头做的,也该被人暖化了吧。
璟奕从开始的震惊、差异、难受、到最后的暴怒,他觉得子启一定是知道自己来才演戏给自己看的,否则刚才宫人来来回回那么大的动静,就是聋子也该听见了,他居然无知无觉还坐起来花圃吃花根……他是故意要让自己可怜的他的!
子启吃了四五个带有泥土的花茎,有些饱了,便也吃不下去了,他很仔细的将没有了根的花茎埋好,生怕别人看出来,埋好那些花后,子启摸了摸花瓣,如此鲜艳的花朵,没有了根茎,怕是过一会便要枯死了吧,若是云觞在,定然会讽刺自己的……也不知云觞现在在做什么,寨子里的姑娘有不少心仪他的,他能在寨子里安个家,过一些平和的日子,这样也许就忘记他与四哥之间的仇了……其实记仇最是累心了,与其为死去的人难受,倒不如自己活的好一点,快活一些。
璟奕看着那人埋好花朵,坐在花圃中不知想了什么,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知为何,璟奕知道他此时定然不是在想自己,因为那笑容让璟奕非常陌生,是从未在璟奕面前露出的笑容,一想到此时这人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璟奕怒火更是高涨,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气冲冲的走出了亭子,冒着大太阳,快步朝那花圃走去。
子启坐了片刻,在耳中阵阵轰鸣声中隐隐的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却被人一脚踹在胸口,子启感觉自己脑海中星光点点,这熟悉的力道,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谁,子启不想求饶,本来有意求好的心思也被胸口的剧痛打散了,好似这个人总喜欢踢人胸口,好似这个人总是恨不得能踢死自己。
子启并未抬眼,慢慢的匍匐下身子,跪在了璟奕的脚下。
璟奕见这人不求饶,不说话,虽是跪在自己脚下,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再给自己置气……置气?这么个贱人凭什么给自己置气,他又是一脚,将那人掀翻在地,子启摔了跟头,可仍旧没抬眼,再次匍匐下身,跪在了璟奕的脚下,璟奕抬脚又踢了出去。
刘福再也看不下去了,眼看着那些情谊一点点被隆帝自己磨光了,如今再不回头,只怕再难回头了,刘福在璟奕再次伸出脚时,轻声道:“陛下,都半个多时辰了,贵妃娘娘也该等着急了,教训不懂事的奴才,何须陛下亲自动手呢?”
璟奕却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什么贵妃娘娘,又一连踢了四五脚,子启疼的闷哼出来却也不求饶,甚至眼睛都不抬一下,璟奕从来没有被子启如此忤逆过,以前哪怕自己有一点动气,这人都陪着笑脸哄自己,生怕自己气着急了,如今倒是好,他这个样子摆明是想气死自己!
刘福眼中都是不忍,御医的那些话,再次回荡耳边,此人心脉缺失恐怕命不长久,莫说心脉缺失,便是不缺,日日被人踢胸口怕也……可隆帝气怒到了极点的样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劝得住的。
璟奕踢了一会有点累,又觉得这地方有点晒,怒喝一声:“将这狗东西带过来!”
璟奕说完转身朝那个都是冰块的凉亭走去,子启被人拖拉着拽进了凉亭,扔在了地上,子启并不像往日那般识时务,而是跪在原地不声不响的不抬眼,他越不看璟奕,璟奕就越生气,不禁想起子启以前的那些恬不知耻的甜言蜜语,自己听时总是很恼怒,他说自己好看,明明是当自己是女子了,可如今见他不言不语更生气,感情以前为了将自己压在身下才那么说,如今自己不肯与他……他倒是摆起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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