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父子到军中走了一圈,例行公事关切了几位军将,之后谢公绰马不停蹄便要赶回铎州。
玉生白一直护送车马过了界桩,两方来时针锋相对,去时惺惺相惜。
谢公绰第三次探出窗外,对随行的玉生白道:
“知墨,就送到这儿吧!”
“朔风将至铎州,”
玉生白虚虚托着老师的手,俨然十?分放心不下,“老师此番回程,单一件五兵纹样的披袍,要如何抵御寒冬?”
谢公绰双眼微眯,他明白玉生白言下之意,只是仍拍拍他的手,转而?一挥,“知墨在?介州烧一日炭,为?师就挨不着冻,回吧!”
玉生白便停下脚步——
“学生恭送老师!”
车马上了渡口?停着的大船,清晨的迷雾散尽,此刻玉生白就站在?界桩附近,目送他们走远,在?江面上化作极微小的一点。
直到很久,那最后的一点也消失殆尽,玉生白才变了脸色,他双眸晦暗,在?空无一人的林子里厉问?:“那贱人呢?”
树后,汤恭琦缓步而?出。
回铎州的船上,谢远山见谢公绰阖眼许久,忍不住说:“方才巡视大营,儿子见将士们对您还是更敬重?些的。
可见玉生白做官不行,做将军更不行!”
隔一会儿,谢公绰才极轻地笑笑——
“因此为?父才敢将虎符留与他,且让他捂着做两日美梦。”
浊浪排空,碧波微荡,谢大公子身在?船舱,心下飘飘然,他附耳上来,“我已知会隗副将,届时咱们一声令下,偷盗虎符,擅传军令——数罪并罚,玉大人这统帅也就做到了头!”
船身突然向?后一仰,谢公绰干瘪的双眸缓缓睁开。
谢远山正?要唤人进来,却听父亲在?耳边低语:
“有?一事——”
他立即转头,“什?么?”
“这岭南百姓,为?何独独将老夫推到风口?浪尖?汤恭琦将其归之于我德高望重?,可若背后无人指点,空穴如何来风?”
谢公绰的双眸灰暗,眼底流淌的却是如儿子一般的狠辣,谢远山后槽牙随之咬紧,紧接着抬眸道:
“会不会就是玉生白他自己——”
“去查。”
谢公绰打断猜测,他要的不是偏见,而?是那背后千丝万缕的真相。
“不过此事倒也不无裨益,”
半晌,谢公绰顺着船身晃动,指尖轻敲膝盖,“咱们顺水推舟,或可借此让李令驰忌惮三分——我听说朔北的百姓可都畏之如虎啊。”
谢远山无不认同,“他不懂得?人心,终究只能做乱臣贼子,若是单凭凶悍便能立足大梁,那五部蛮夷岂非才是天命之主?”
谢公绰不知被?其中哪个字眼逗笑,“罢了,是龙是鼠,待人来了咱们一看便知!”
沔江入铎州,分淮水而?入岭南,辰时三刻的江右师州,赫连府兵所?在?的宅院之内,周行简扶着门框,正?一瘸一拐从内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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