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轻轻的关合声响。
夜色降临。
严冬已经多日不问江湖事。
他这些年创下这么大家业,说白了也就是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东南亚那里自然有信得过的兄弟不用担心,国内又有忠心耿耿的杜三把关,叫他留在医院照顾子青的同时也毫无后顾之忧。
其实倒也不必照顾,前三日子青身体虚弱浑身无力,偶尔犯一犯头疼的老毛病,到得今日已经好了大半。
早晨严冬过来报到,正看到子青站在窗前摆弄护士小姐送来的一盆碧绿盆栽,有些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竟莫名有种让人心痒的美。
他心头一紧,生怕再多看一秒鼻血就要乱喷,连忙关门退了出来。
退出门他就后悔了,多好一个机会,自己要是凑上去称赞几句哄得子青开心,说不定能换他对自己笑上一笑,说两句话。
对,严冬想跟子青说话想得都要发疯了。
这几日他们虽然日日相对,可说过的话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子青本就内敛沉默,一旦有心躲着他,更是连一丁点的眼神交汇都杜绝。
严冬每次想跟他聊聊天,哪怕谈论一下天气,他都垂着眼帘一副送客的样子,叫严冬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乖乖出门,出了门站在门口抓耳挠腮。
严冬靠在墙上叹气,脑海中一直是子青刚刚站在窗前的背影。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子青。
以前的程子青永远站在绝对的高处俯视着严冬,仿佛严冬的爱恨和痛苦仅仅是他掌心里一点拿来消遣的小情绪,可以任由他操控。
可刚刚那一刻,他就这样卸下所有防备地站着,所有脆弱或迷惘的情绪都不加掩饰地呈现在严冬面前,让严冬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平视着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
忽然,走廊上传来快而坚定的脚步声。
那充满指向性的声音和力度几乎挑衅般宣告严冬,我是奔你这里来的。
严冬欣然接受,歪着头望了过去。
——竟是叶香山!
香山大哥近来是本市风口浪尖的人物。
他与石诺正斗得难解难分,帮会里又刚起一场内讧被他打压下去,若要评年度十大话题人物,他必定当仁不让高居榜首。
这样一位大忙人本该日理万机分身乏术,可他会出现在这里,严冬却丝毫不意外。
或者说,严冬觉得他早就该来了。
子青遇险和脱险的消息严冬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肯定也早有耳闻。
但即便如此,他竟也能忍住直到今日才出现。
严冬只觉得心中有股怒火在噌噌地向上冒,几乎想也没想就挡在了他身前。
“香山大哥,”
严冬皮笑肉不笑,“别来无恙。”
除去为子青抱不平外,他与叶香山之前也一直面和心不合,要不是为了子青,只怕他早就跟叶香山掰了。
而后叶香山使阴招,搞出三号仓库老九重伤的事,既伤了他兄弟又叫他跟子青产生误会,更让他想跟叶香山好好清算。